48:纷纷扰扰

作品:《虫儿叫

    这地图坚实柔韧,和沈查给她看的那张如出一辙,阿苋仔细握在手里揉捏,既觉不出这是什么动物的皮,也没觉得中间像有夹层的样子。她又揉捏了几下,时良突然道:“阿苋你看!这上面的一层是什么?”

    阿苋凑近了细看,就发现那皮子在夜明珠的微光下散发着似金似玉般的微微荧光,俩人面面相觑,阿苋突然拿出火折子,就往那地图上烧去。时良也不拦着。两人研究半天,发现这地图居然水火不侵。

    阿苋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时良:“如果是假图,这地图是不是做的太过花心思了。这样的东西,恐怕只有当年的封若言做得出来。”

    时良却另有揣测:“又或者,正是因为这地图做的尽心尽力,才不教人去怀疑这地图的真假。”

    阿苋从怀里摸出了峨眉刺就要刺下去,她想看看这地图是不是可能刀枪不入,到底有没有夹层,却被时良及时握住了手腕。

    “阿苋不要!实在要拆开看,等集齐了五张图再说吧。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他把地图重新收入怀中:“这件事暂时也猜不出别的了。我要先回去同爹商议。”顿了顿:“郑拾不久就到,你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差遣他,也可以让他传信给我。这件事暂时就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能保密多久就是多久吧。”

    送走了时良,阿苋自己一个人枯坐了很久。

    李茹不敢打扰她,只默默在她旁边站立良久。等阿苋自己回神,李茹是来禀告袁让的情况的:“我们强行灌了药,他脸色已经好多了。气息也很平稳。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阿苋起来去看袁让。到了门口,却见到方策正坐在袁让的床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地替他擦额头的汗。他们俩人是从小就被培养,做为虫二教主的双修人而存在的,感情深厚,与其他人不同。

    阿苋默默看了一刻钟,方策毫无觉察。她转身出了内院,对李茹说:“这两天就让方策照顾袁让吧。一应大小事宜,烦请李姐姐多多费心。”

    李茹自然应下。

    阿苋出了绣庄,慢慢走到了醉仙楼,要了临窗的桌子,点了八个菜并一壶酒。那小二问了她三遍到底几个人吃。

    等菜上来,她一言不发,边喝酒边吃菜。那小二频频转头,这会儿客人不少,周围的客人窃窃私语。阿苋毫不理会。她的动作不像闺阁小姐一般文雅秀气,却也并不显得粗鲁,反而慢条斯理,颇有些洒脱肆意的感觉。菜吃了大半,酒添了两壶,那小二已经是目瞪口呆。阿苋终于觉得有些缓过劲来的,她脸色如常,毫无醉态,肚腹也丝毫不见隆起,让人不禁想问她吃进去的东西到底去了哪儿。吃完了也不走,反而又点了一壶茶,就那么边啄饮边看起了街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闾朝自司马剑南以来就慢慢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当以夫为天,不可轻易抛头露面。在其他城池,大街上虽然都是男人多些,女人也都有不少。在金川这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出门的,也都是婆子仆妇之流。略有些家底的女子都是坐在马车里或者带着帷帽,绝不让外人瞧上一眼。也有那为了生计,不得不摆摊做些小生意的,也都风霜满面,辛苦写在脸上。

    阿苋一直觉得司马剑南这个人的非常的不合情理。他明明出身纯阳派。纯阳派以剑法闻名,剑号称兵器中的君子,最讲究顶天立地,胸怀若谷,大部分都带着几分刚直的浩然之气。但司马剑南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少时就离家出门游历,交情遍天下,并因红粉知己众多而闻名江湖。当时天下有些名气的侠女也好,名伶也好,都与他有些不清不楚。

    而且他不喜对练剑深恶痛绝,不知何时得到的仙人遗册,似乎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其实纯是以内力浑厚取胜。北方的异族入侵,他第一个振臂高呼,率领了五派弟子并一种北方百姓抵御。建立了闾朝之后,更是以绝世的英才,独自一人就给这开天辟地第一个的王朝建了个运作相当完善的朝堂。

    传说有人生而知之,天下人都觉得,司马剑南就是生而知之的人。唯一让人唏嘘的,就是他暮年得子,儿子却平庸至极。闾朝自司马剑南以后,皇家子嗣单薄,居然一脉单传至今,在位的几个皇帝也都不甚出众,朝中的权利慢慢被司马家为首的一些权臣掌握。

    原本五大派也好,普通百姓也好,各家都是一个男人娶一个妻子。可从司马剑南三宫六院,又立了后宫不得干政开始,上行下效,男人,尤其是闾朝的男人稍有些资产的,都开始三妻四妾,女人渐渐被拘在了后院。

    他绝不像是一个纯阳弟子,也不像这世间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