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调查

作品:《情迷1942(二战德国)

    一看见她,他被刻意压抑的疲惫感也丝丝缕缕渗出来,他的小姑娘胆子小,睡觉也浅,以往打雷都会抱住自己不放,方才一定被那一声雷声给吓醒了。

    他的手掌很大,轻易就圈住了她细细的手腕,带着枪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带来一阵磨人的痒。

    “再等一会儿,乖。”他甚至没从满桌的作战地图交错的线条上抬起头,可声音却像有魔力,让她乖乖地“嗯”了一声,本能地想在他身边找个地方窝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女孩顺着男人的握着她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了另一侧摊开的文件上。

    上面赫然印着一张小巧玲珑的微型手枪的照片,怪眼熟的,而照片上方,那行加粗德文标题像闪电劈中了她:“attentat

    an

    der

    seine:

    assoziierte

    waffenanalyse塞纳河刺杀案武器分析”

    嗡——

    大脑一片空白。

    女孩忍不住又再看了一眼,那手枪实在是太像塞纳河游船上自己用的那一把了。

    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要冻结了,连带着被克莱恩握着的小手也抖了一下。

    克莱恩在查塞纳河的案子,最可怕的是那枪…叔叔说当时那枪就被扔进了塞纳河,淤泥那么深,按道理应该找不到的…

    难道,难道被捞上来了?

    这把手枪是温兆祥通过中间人从黑市上买了零件改装的。可那些关键零件,比如决定子弹型号的枪管,或许也是可以从黑市追溯源头的。

    如果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卖家,严刑拷问或者利益诱惑之下,谁能保证那个中间人的身份不会暴露?而只要中间人松口,从温兆祥再到使用这把枪的她…

    女孩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向克莱恩…那双此刻正温柔摩挲她手腕的手,到时会不会毫不犹豫“咔嗒”一声给她戴上镣铐?那双湖蓝色眼睛,会不会只剩下被欺骗后的冰冷,连一丝温度都不会留下?

    俞琬想象过一百种身份暴露的可能,甚至总会做到君舍微笑着给自己戴上手铐的噩梦,可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现实中感受到这样的利刃悬顶是在克莱恩面前。

    这条恐惧之蛇,簌簌窜上脊背,又绞紧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轰隆——”

    又一道惨白电光撕裂天幕,雷声接踵而至,恰好掩盖了她倒抽冷气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双手臂有力环住她的腰肢,天旋地转间,女孩被轻而易举捞了起来,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等俞琬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男人大腿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威士忌的味道,立刻把她包裹住。

    啧,这点动静就吓成这样?

    “怕了?”男人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睡裙传过来,克莱恩环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完全把女孩圈在自己领地里保护起来。

    金发男人把女孩的战栗和僵硬自然而然理解成了对雷电的恐惧,他向来极是享受女孩这样全然依赖自己的时刻。

    “我的小淑女。”头顶传来他压抑着低笑的揶揄。“胆子果然只有一点点大。”说着,又把她往怀里又按了按。

    俞琬垂下眼,顺势把小脸埋进他颈窝,像寻求庇护的幼兽般蹭了蹭,呜咽了一声,俨然真成了一个被自然之威吓坏了的娇气包。

    借着这个姿势,她的脑袋恰好能枕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视线越过喉结望过去,又投向桌上那份文件去。

    “…schwarzmarkt…”(黑市…)

    “…gescho?kaliber…”(子弹尺寸…)

    “…modellnummer…”

    (型号…)

    冰水灌顶之下,思绪在飞速运转着。

    或许…克莱恩并不是找到了枪,那份报告的重点应该是子弹,而子弹…鲍思平他们的尸体应该都在盖世太保的停尸房里,而克莱恩能知道子弹型号…最可能的来源…

    是自己身上的,是他看着从自己身上取出的那颗。

    可是他究竟查到了什么程度,型号,克莱恩究竟确定的是什么的型号?是子弹的?还是通过子弹推断出的枪管型号?

    温兆祥当时说过为了好隐藏,他找的是能弄到的最小口径的枪管…但其他的她也不记得了…

    可之前训练班的老师教过的,枪管不仅仅有尺寸之分,也有材料和膛线之分,只是依靠子弹,就可以锁定枪管的渠道吗?

    信息实在太少了,她必须得知道地更多些。

    女孩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和往常一样,这只挑剔的小猫攥着男人的领口,动来动去地在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可只有俞琬自己知道,她现在每一次挪动都是在调整角度,只为能看清那些无比恼人又冗长的德文到底写了些什么。

    克莱恩对这种近乎于无理取闹的亲昵总是受用的,他安抚性地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像在给一只被惊天雷声吓得炸毛的猫咪顺毛。

    完全没察觉到怀中女孩的黑眼睛,正在如何疯狂地窃取他案头的机密。

    “别怕,已经过去了。”大提琴般的嗓音贴着她耳廓响起,“我在这里。”

    俞琬急得鼻尖都冒汗了,视线拼命聚焦,可越急越见鬼,那些她拼命想找的词偏偏像浸了水,模糊成一片墨色的乱码。

    “型号”前面被克莱恩肘部挡得严严实实,她下意识又往前蹭了半分,鼻尖砰一下碰到男人的银橡叶上校领章上。

    到底是什么的型号啊!她内心几乎快尖叫了。

    这点不同于往常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克莱恩的注意。

    他手掌微微一顿。

    他的女人,特别是刚在一起的时候,被雷声惊吓也只会缩成一团,把脸死死埋在他胸前,哼哼唧唧非要他捂住她耳朵不可,直到雷声过去才肯露出一双又委屈又可怜的黑眼睛。

    而不是像现在…身体还在的轻颤,可那小脑袋却总不安分地想往外探,温温软软的呼吸扫过他颈侧,带着一种…焦灼?

    这差别极细微,但落在一个观察力早已融入本能的军人眼中,就格外突兀些了。

    这不像她。

    小剧场:

    克莱恩:老婆,我查案怎么样,厉害吗?

    俞琬:太厉害了,别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