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时光在烟灰缸里堆积成山，秦孝的办公室早已被尼古丁浸透，每一份文件都沾染着焦油的气息。

    他盯着电脑屏幕，指尖的香烟已燃至滤嘴，烫到手指时才如梦初醒，镜中的男人胡茬凌乱，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这副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咖啡。”他按下内线，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杯，胃部传来的尖锐疼痛被他刻意忽略。

    门外，刘助理看着新来的秘书双手发抖地端着咖啡，杯碟相撞的声响在死寂的走廊格外刺耳。

    这两周来，整个秦氏都笼罩在低气压中，项目书被退回重做了无数遍，三个高管递交了辞呈，连保洁阿姨都学会了踮着脚尖走路。

    “秦小姐...”刘助理终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压得极低，“是我。”

    此时的秦希儿正站在钟表店的玻璃展柜前，脚下传来的刺痛让她微微蹙眉，新公寓的钥匙还揣在兜里，上面挂着幼稚的小熊挂饰。

    听到电话铃声，她皱了皱眉，但还是接了起来：“刘助理有事？”

    “秦先生他...”刘助理瞥了眼办公室里那个被烟雾笼罩的身影，“已经36小时没合眼了，医生说他...”

    “刘助理，”秦希儿打断他，“你放心，坏人命硬得很，死不了的。”说罢便挂了电话，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腕表。

    店员见状连忙提醒：“小姐，这款表很娇贵...”

    秦希儿这才回神，将表放回天鹅绒托盘上，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橱窗里另一款表吸引，那是江诗丹顿的传袭系列，全球限量8只，秦孝好像有一块类似的。

    “麻烦把这款拿给我看看。”她指向橱窗。

    店员眼睛一亮：“小姐好眼光，这款我们店里正好有六只现货。”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腕表，“表盘是纯手工雕刻的...”

    “真巧呀！在这里也能遇到秦家小姐。”一个甜腻的女声突然插入，秦希儿回头，看见戴着夸张墨镜的林志颖扭着腰肢走近，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女孩，手腕上还戴着之前杂志拍到秦孝亲自为她调整表带的同款。

    “那只表我要了。”林志颖的红唇勾起胜利的弧度，新做的水晶指甲直指秦希儿手中的腕表，“包起来，明天要送给秦总当礼物呢。”

    店员僵在原地：“林小姐，这位客人正在...”

    “六只我全要了。”秦希儿突然开口，声音轻轻软软的，她慢条斯理地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黑卡，卡面烫金的“q.x”缩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林志颖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当然认得这张卡，她求了整整一个月，秦孝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说：“副卡？早给出去了。”当时她还以为是被秦老夫人收回了。

    店员倒吸一口冷气：“小姐，这六只总价要八百多万...”

    “有问题吗？”秦希儿挑眉，心里其实都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可一想到林志颖坐在秦孝大腿上那副亲密的模样，又忽然幼稚到不得了。

    “没、没有！”店员手忙脚乱地接过黑卡，“要分开包装吗？”

    “不用，”秦希儿满意地直视林志颖瞬间变色的脸，“就装在一起。”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顶楼，秦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突然坐直了身体，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显示，他的附属卡刚刚在一家钟表店消费了八百六十万。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许久，指腹无意识地轻抚着那条五年前的消费记录，突然低笑出声，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调出了日历。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秦孝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准备一套西装，后天家宴用。”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钟表店的消费记录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封闭多日的心门。

    秦家别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秦希儿蜷在真皮沙发一角，受伤的脚搁在软垫上，绷带边缘露出刚结痂的粉嫩疤痕。她正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秦孝踏入玄关时，整个人像是被重新打磨过，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丝毫看不出前几日憔悴的模样。

    “小叔。”她唤得很快，目光掠过他熨烫平整的西装下摆就垂下眼睫。

    众人呈上礼物时，她注意到二叔拆包装的手顿了顿，“这是...”

    二叔疑惑地打开纸袋，随即露出错愕的表情，“这么多表？还都是同一款？”纸袋倾倒出六只腕表的瞬间，她咬住下唇内侧软肉，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

    “这是...家庭款...”解释声越来越小，她盯着自己拖鞋上的毛球，后颈渗出细汗，“就像...就像情侣款一样，每人一只的...”

    小姑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客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轻笑声。

    秦孝站在角落，看着秦希儿红透的耳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希儿还是这么可爱，连撒谎都这么拙劣。

    “笑什么呀！”秦希儿羞恼地跺了跺脚，脚上刺痛了一下，“人家店员就是这么说的！”

    二叔强忍笑意：“那就麻烦秦希儿分给大家吧，我只要一只就好。”

    秦希儿??长舒一口气，赶紧接过纸袋开始分发手表，看她一拐一拐的样子，秦孝主动走向她，却迟迟不伸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叔，你的。”她硬着头皮递出手表。

    “谢谢。”秦孝接过手表，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戏谑。

    礼物环节结束后，众人陆续走向二楼餐厅，秦希儿故意放慢脚步，在走廊拐角处叫住了秦孝。

    “小叔，”她从手包里掏出那张黑卡，“买表的钱…算我借你的，我会慢慢还。”

    秦孝站在原地没动，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秦希儿见他不接，索性主动将卡塞进他的西装口袋，可踮脚时受伤的右脚突然一软，秦孝的手掌立刻贴住她后腰，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急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擦过她耳畔，扶在腰际的手掌纹丝不动，她闻到了他袖口熟悉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秦希儿慌乱后退，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走廊昏暗的壁灯在他眸中投下碎光，映出她仓皇的倒影，他拇指无意识轻抚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像在确认什么。

    “我...”她声音发颤，突然发现他领带歪了，那是方才被她勾乱的，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整理，却在半空被他截住。

    “卡我收了。”他带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黑卡的边缘硌着两人交迭的掌心，“利息…”突然俯身靠近，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日后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