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时末,西门卿骑马返回西门府。

    进入第二进院,经过西厢房北边、耳房前边的西角门外时,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动静……

    “好哥哥……你饶了奴罢……”

    “好哥哥~饶了奴罢……”

    “贼妖精!要叫你知道……呼,求饶也无用!”

    西门卿:耳朵不能要了。

    小名系统:[要不能过审了!]

    ……

    院子正中青石板上,跪着一对男女。

    两人没了淫.声浪.语,衣衫已经穿好,可是皱巴巴的像一把腌菜,头发披散在前,羞得以发覆面。

    姿态狼狈且丑陋。

    上首大圈椅里,坐着西门府的男主人,他神情凛冽,气势骇人。

    院中已经到了的小厮丫头、男仆仆妇,三五成群作堆站着,不敢交头接耳说小话。

    眼神却满场横飞,无声地交换着眼色。

    府中下人还在陆续赶过来,就连守门的男仆都听从男主人命令,关门闭府,应召赶来院中。

    时间走过,西门卿扫一眼院中,他的贴身小厮玳安,心腹男仆来旺、来保和平安;吴月娘院中的丫头玉箫和春梅;第二房妾李娇儿房中的元宵和夏花;前头陈氏的陪嫁丫头孙雪娥。

    以及府中男仆来兴、来爵、铖安和来安等,府中仆妇来旺媳妇惠莲、来保媳妇惠祥、来爵儿媳妇惠元、来昭媳妇一丈青等。

    加上正跪着的来昭和惠秀,全府下人一个不少都已到齐。

    因为西门卿这般大动干戈,吴月娘和李娇儿都赶了过来,连西门大姐也跟着站在一旁。

    这时,来昭媳妇一丈青、惠秀的汉子来兴,发现全府下人都到了,唯独不见自家那厮。

    这才看向缩脖子耷脑袋,跪在院子正中衣衫不整的两人。

    没看清又是变换方位,又是弯腰低头去瞧,可算认出来正是自家那厮!

    再一看两人这副仪容,哪还有甚不懂的?

    一丈青气怒之下,也顾不上院中肃静的氛围,跨步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跪着的来昭脸上!

    “你个贼厮!偷腥不抹嘴!还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羞煞你祖宗十八代哩!”

    一丈青连打带挠,来昭脸上立即出现一道道血愣子,“唉唉!且住手,疼死俺了!住手住手,饶我一回……”

    另一个相关人员来兴。看清女人面目后,一口一口大喘着粗气。

    没用抓挠扯头发那些没杀伤力的妇人招数,上去就是一脚,狠踹在他媳妇惠秀的腰上!

    “贼淫.妇!!!胆敢背着我偷汉子!”

    惠秀本就跪着,腰上挨了大力结实的一脚,向前扑倒在地,嘴里连连哀呼:“唉哟!唉哟!……”

    院中气氛被打破,围观的男仆和仆妇人多势众,渐渐丢了畏惧心,忘了当下场合。

    纷纷围上去拉架,劝架:

    “别打了!唉,不过是偷汉子嘛。”

    “消消气,可不能动手!”

    “唉,别把人打坏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哩。”……

    说是在劝架拉架,其实活似在唱一出群戏,一个个唱念做打,都好不生动。

    此番院中顿时喧闹起来,这西门府正院,怕是比菜市场早市还要热闹三分!

    西门卿:“……”

    抄起手边的茶碗,大力砸出!

    “咵嚓!”一声,碎瓷飞迸,茶汤四溅。

    茶碗脱手之际,整个人也猛地站起,带倒身下大圈椅,伴着碎瓷声,动静惊人。

    “嘭!”

    吴月娘、西门大姐和李娇儿,都被吓到缩脖耸肩,不敢吱声。

    西门卿身量本就高大魁梧,此时又站在台阶上,一张脸冷肃似经年寒冰,眼中又燃着熊熊怒火,气势更是极为骇人!

    抓挠厮打的,呼痛告饶的,劝架拉架的,霎时都停下来了。

    院中一时死寂,落针可闻。

    “怎么不打了?怎么不吵了?”

    西门卿气得咬牙切齿,“我把府中所有下人都叫来院中,关门闭府,必然是有正经要事要说!”

    “可看看你们?”西门卿气怒冷笑,“我人就坐在上面呢,你们竟一样毫无规矩!当我面就厮打起来!”

    “还有你们看笑话的,拉偏架的,甚至还有拱火的,怎么?当我西门府是菜市场了?!”

    “府中所有下人,罚没三个月月钱!”

    西门大官人闻名清河县的,有他经营着一家大生药铺,有他放官吏债,有他积年把持官府,有他能浸润“高杨童蔡”的门路。

    唯独没有,他西门大官人是个和善人的好名声。

    西门卿动了真怒,院中众人被罚三个月月钱,也是噤若寒蝉,无人敢不满或求情。

    震住了众人,西门卿看向跪在院子正中的一男一女。

    “跪着的这两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不认识也无妨,我来告诉给你们——”

    “他们是、奸夫来昭、奸妇惠秀。”

    院中下人们竖着耳朵低着头,都不敢交头接耳。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老油条,还和身边人隐秘地交换眼色。

    西门卿发现了他们自诩隐秘的动静,却暂不发作。

    规矩非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也要一件一件解决。

    接着道出事情原委,“我今日回府,在进到正院,经过西厢房北边、耳房前边的西角门外时,竟然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