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品:《非正确关系

    果然,祁晗沉默了几秒,而后颇为不在意地摊了摊手,看他时笑着:“看出来了?”

    “……”

    祁扬瞬间明白了什么:“祁宗讯要见她?”

    祁晗耸了耸肩。

    片刻后,他抓住祁扬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带:“但和你可没关系,你安分点。”

    “我能干得了什么?”祁扬脚步一踉跄,但他丝毫不在意,站稳后冷嘲着反问。

    祁晗没理会他的自嘲,冷着脸说:“你最好是。”

    刚刚进来的医生看过程雪松的情况,给她打了一针,人才镇定下来。

    “看好了,别出问题,起码在老爷子来之前别出问题。”祁晗交代道。

    说完,他松开祁扬的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走。”

    这声命令不用听也知道是给谁下的。

    祁扬临走前在程雪松的病床前停步,他看着沉睡着的女人,头发依旧染得很黑,白发根还没有长出来。如果这样见到祁宗讯,她应该是会很开心的。

    程雪松的后半生在祁扬看来是很可悲的,她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了事业,失去了自尊,最后失去了自我。

    但祁宗讯的明面上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程雪松三个字出现过。

    祁扬很少在她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母爱,程雪松对他的爱总是虚浮着的,甚至浮到一见到他本人就会幻灭的地步。祁扬对于感情的缺失,一部分来自于程雪松。

    祁扬知道自己其实是恨她的。

    但又不得不爱她。

    她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一生除了祁扬之外,没有人会再爱她。

    坐上车后,车内空气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祁晗突然饶有兴致地故意问:“你在禹城没房子,住哪啊?”

    当年在禹城上学时,他和程雪松住的那套房子,已经早就被祁宗讯收回去了。

    祁扬状似随意地回答:“酒店。”

    “不是你那个男朋友家里吗?”祁晗问。

    祁扬默了片刻,沉声道:“谁说那是我男朋友?你手下办事能力这么烂了?”

    “谢谢提醒,我会惩罚他们的。只是他看起来很照顾你呢。”祁晗说。

    “别打扰我朋友。”祁扬说。

    “真的是朋友?睡过了也能叫朋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叫他来家里做客,我跟他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才对……”

    祁晗话说到一半,突然被祁扬攥紧了衣领。

    “祁晗,你以为我怕跟你鱼死网破?”祁扬面色惨白地问。

    祁晗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像是看失控了的玩具似的,并无恐惧地调侃道:“紧张成这样。”

    他近距离看着祁扬不得不隐忍的表情,感到很愉悦。

    “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见你吗?全世界只有你这样了,眼睛很恨我,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懦弱,所以我怎么让人欺负你,都感觉像隔靴搔痒一样,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我后来只好奇,在什么情况下你的眼睛会屈服?”

    祁晗好似真的很疑惑似的,无奈地说:“结果你眼睛总是黑洞洞的,小时候我也被你这眼睛骗了,以为你很天真;现在终于不会被骗了,又发现你这眼睛看我的时候,空得跟瞎子似的,就这么不愿意看我?”

    第35章

    两人的眼睛在暗光中对视,祁扬僵住几秒,然后松开手向靠背倒去。

    行驶到半路时,祁晗笑了声,挑衅似地问:“不闹了?”

    此时夜深人静,马路上车流稀疏,彻夜不灭的灯火霓虹依旧照亮这座繁华的都市,祁扬黑漆漆的双眼望着某处,始终没有开口。

    下午六点。

    被关在一间房内的祁扬坐在墙边闭目养神,门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祁晗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将他笼罩。

    祁扬缓缓睁开眼。

    祁晗换了身衣服,修身的黑色衬衣与西装长裤,配上那副始终挂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无论怎么看上去都充斥着成熟的味道。

    但祁扬知道这人骨子里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

    “起来。”祁晗命令道。

    祁扬偏过头去,又闭上了眼睛。

    “老爷子在去疗养院的路上,我大发慈悲地决定带你去看一眼父母团聚。”祁晗说。

    祁晗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骨头疼,但祁扬闻声却睁开眼站了起来,猛地起身,低血糖不犯是不可能的,祁扬晕了半天才勉强站稳,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祁晗居然抓着他的胳膊。

    他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示意道:“那走吧。”

    他带头往外走,祁晗跟在后面关上门,疑惑道:“我不是给你吃饭了吗?”

    “后悔了?那我给你吐出来?”祁扬头也没回。

    祁晗眯了眯眼:“几年不见,你这么会顶嘴了?”

    祁扬没理他,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就跟着祁晗上了车。

    车上祁晗忙得停不下一刻,耳机中的人不停地在汇报着什么,他眼睛还一直落在腿上搭着的那份文件上,偶尔开口指点两句,工作时的语气和祁宗讯简直一模一样。

    祁扬听着烦,闭上眼,坐得离他很远。

    不过祁晗的消息果然很灵通,他们赶到的时候,祁宗讯正好被推着进了程雪松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的人看上去依旧那么体面,只是这些天,连日的折磨还是让她的脸上挂着几分疲态。此时她正静静地靠坐在病床上,在祁宗讯进来的那一刻起,目光就钉死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