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都发了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潮湿的腥气,仿佛萦绕在你周身,形成一道捆绑的枷锁。

    一进饭厅,宁秀就不动声色地吃了一惊!

    厅里陈设不多,样子都很旧,中间放着张大桌,好像用的时间太久了,整张桌子都油浸浸的。

    桌边坐着个苍老壮实的男人,一脸横肉,脸上沟壑很深,手也很粗,到处都是老茧。

    他身旁坐着个年轻女人,正端着碗给他盛一种红色的汤,“爸,您多吃点。”

    “唉,刚忙活完,根本吃不下去。你们吃,你们多吃点。宁裳,尤其是你,更要多吃。还有宁秀,你醒啦,快,爸把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

    男人对宁秀威武地挥着手,坐姿极其随意,两条腿大敞四开,浑身上下都写着“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仿佛他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破椅子,而是他的铁王座。

    宁秀也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这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另外几个围着桌子吃饭的小孩儿,他们似乎被饭香吸引,吃得头不抬眼不睁的,“吭哧吭哧”的咀嚼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几声“哼——哼——”。

    对,这几个不是孩子,而是猪,是一头头小猪羔。

    虽然他们穿着衣服,坐在椅子上像人一样吃饭,但他们确确实实是猪!

    宁秀,“唉,吓死宝宝了。五儿,还是高尔基说得对,吓不死我的都会让我更强大。”

    五儿,“你个没文化的净瞎说,那是高尔基说的嘛,明明是鲁迅说的!”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宁秀,你愣着干吗?过来吃饭啊!宁裳,给她盛一碗。”

    这位新鲜出炉的宁父嗓门很大,对着宁秀一顿招呼,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

    大哥已经坐到他另一边,一边喝汤一边阴阳怪气地开口,“宁秀现在了不得了,刚才连我都打了呢。”

    “什么?你敢打你大哥!”

    宁父脸色狰狞了一瞬,鼻翼都扇了扇,似乎就要发作。

    这时,宁裳碰了他一下,小声说了几句话,把他劝住了,“哼,罢了,反正就这几天了,我不跟你计较。宁秀,快过来吃饭吧。”

    “对呀,宁秀,你快过来坐这儿。”

    宁裳热情地招呼宁秀,指指她的座位。

    宁秀慢慢靠过来坐下,宁父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个路也慢慢腾腾的,快吃饭吧!”

    “吃饭”似乎成了头等要事,需要他一遍遍催促。

    宁秀没兴趣跟一群小猪抢食,况且他们吃的这是什么?

    这红色的汤很粘稠,几乎可以说是炖菜,但说不清炖了什么。

    粘乎乎来历不明的东西,按说应该挺倒人胃口,可这汤却带着诱人的香气,要不是宁秀不想吃猪食,八成已经按捺不住把汤往嘴里送了。

    桌子尽头放着口大锅,汤就是从那口大锅里盛出来的。

    宁秀因为来的晚,座位也偏,离那口锅不远。

    她“哎呦”一声假装失手,把勺子弄到地上,弯腰去捡,顺势一探头,看到锅里的汤剩得不多了,炖汤的原料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手!

    一只皮肤粗糙,黑黢黢的手,虽然泡在汤里,却没被泡烂,也没肿胀,似乎汤是汤,手是手,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宁秀:……

    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串卧槽上青天啊!

    光一声“呕”绝对无法表达她的心情,她只知道,这东西她是宁死都不会吃的。

    “毛手毛脚的,你这样的以后到了别人家,还不得一直弄坏东西!到时人家不拿刀把你劈成两半才怪!”

    大哥这会儿倒改变角色,充起了好人,“行了,爸,也别光说她了,没看她一口早饭都没吃呢!宁秀,快吃啊,这是爸一早起来特意炖的,可香了,你尝尝。”

    宁父也说,“快吃快吃,你看,我宁可自己吃不饱,都得让给你们吃,你还愣着干啥?再不吃就瘦了!”

    宁秀脸上笑眯眯,心里只想送他们出殡。

    这要是吃了,虽然能让这自称“爹”的男人饿肚皮,却得给自己肚子灌进去脏玩意,真是杀敌一千,自损两万五啊!

    “我不饿,就不吃了。”

    “啥?你不吃?!”

    仿佛宁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宁父和大哥的眼睛都瞪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就连那几头小猪都顾不上进食,抬起头看看宁秀,又看看宁父和大哥,连哼都不敢大声了。

    宁父逼视着她,“劳资都是为了你好,你却跟劳资作对!我天天为了你们多辛苦,你们没看见嘛!你不吃饭要是瘦了怎么办!”

    他看宁秀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怒,“你不吃也行,这就去给劳资称体重,若少了一两劳资就给你灌下去!”

    顺着他指的方向,宁秀看见墙角堆着个称,是那种老式的机械秤,不像给人称体重,倒想卖猪用的。

    眼看宁父怒火正盛,大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乎今天宁秀不给个交代绝对过不去了,她慢悠悠站起身,宁父和大哥则撂下筷子,严阵以待。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爸,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宁裳朝脸色发白,额上冒虚汗,往椅背一靠,没了桌子的遮挡,能看到她腹部高高隆起,原来已经身怀六甲。

    “你,你怎么了?”

    “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心慌气闷,有点恶心,喘不上气来。”

    “你看看你,怎么不当心点呢,你要出了事,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宁父当即将目光锁定到宁裳身上,嘴上虽然埋怨,但举动挺克制,看得出他已经运用了最大的耐心。

    “快,宁全,帮我把她扶到屋里歇歇。”

    第104章 穿越规则怪谈(2)

    宁全不高兴地撂下筷子,走了两步把宁秀撞到一边,跟宁父一起小心地把宁裳扶进屋。

    宁父还一直絮叨,“不舒服你咋不早说?你就在屋里歇着,想吃东西让他们端进去就行了。你这肚子若出了事可怎么好?要是再难受一定得说!”

    “好的,爸,我记住了。”

    宁裳低着头,路过宁秀时,小心地对她做了个无声口型,“快回屋吧。”

    宁秀趁他们顾不上自己,转身回去了。

    侧耳细听,还能听见隔壁宁父在叮嘱宁裳,说她这个肚子是人家的,连她整个人都是人家的,只是人家出了门,将她寄存在这里。

    所以宁裳可不能出事,若出事了他没法跟人家交代。

    “你都要当妈的人了,别不知轻重,不舒服就回屋躺着,顺顺当当给人家把崽子生下来,听明白没?”

    “唔。”

    “好了好了,爸,咱们回去吃饭吧。”

    宁全不耐烦了,宁父气哼哼推着他往外走,“吃,吃,就知道吃!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哎,那个死丫头呢?跑哪儿去了?给劳资滚出来!”

    宁全幸灾乐祸,“跑回屋了呗,我看她现在脾气可大了,你都要管不了她了!”

    “混账!谁让她回去的!”

    宁裳,“爸,我肚子难受,头也晕,您,您能不能小点声?再说宁秀也待不了几天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