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起床就说不出话了,所以只能提前打了备忘录。]

    [比赛很精彩。]

    [因为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若利,所以明天的若利会更厉害的!!!]

    小鸟游杏里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亦或者说,她更擅长胡说八道,而不是认真地劝诫。

    明明早上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几句,给牛岛若利看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写得好傻。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她没有后续的动作,也准备放下手机。

    牛岛若利察觉了她的低落,先一步捧住了她的手。

    秋季的风伴随着落叶的脆响。

    脚底下始终有“簌簌”的动静,曾经她说过,秋季的主调是心碎。

    但牛岛若利想,秋季是一面迎接枯树的死亡,一面歌颂作物的丰收。

    之前小鸟游杏里总是藏着很多秘密不愿意告诉他。

    她自己经历着那些挫折和失败。

    牛岛若利只能选择陪伴。

    到这一刻,似乎情况掉了头。

    即使小鸟游杏里什么话都说不了。

    可牛岛若利感受着指缝间她柔软的皮肉,还有因为常年作画握笔产生的茧子。

    ——他们是一样的。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是一组双螺旋结构。

    所以只要有对方陪伴,什么挫折和失败都可以。

    牛岛若利点点头,诚实地作出肯定:“嗯,比赛很精彩,我也从中收获很多。”

    “为了未来的发展,我有需要改变的地方……目前我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急急晃了晃手,提醒他看手机。

    在小鸟游杏里的示意下,牛岛若利用另一只没牵着的手滑动屏幕。

    那一句差点没能表达出来的话跃入眼帘。

    [有我在,我陪你。]

    她准备好的笨拙的安慰,精准地出现在了这个时刻。

    牛岛若利侧过脸,戴着口罩的女孩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

    无数次吸引着牛岛若利回以注视。

    他喜欢的人,拥有一双和他追逐之地同样明亮的眼睛。

    东京体育馆天花板上的灯光,永远看着挥洒汗水的人。

    它无声又灼热。

    牛岛若利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点亮他的灯束也不止这一处。

    但他会为了这一束光,犹如趋光的飞虫一般,热烈地奔赴梦想。

    小鸟游杏里也看着他,铺就出比赛一样精彩的艺术。

    他想,无论何时何地,小鸟游杏里总是他大放光彩的见证者。

    单单是被注视,就足以让他硕果累累。

    如果幸运地得到她的爱,他将所向披靡。

    2013年2月。

    小鸟游杏里先提交了个人活动资料。

    先后通过了第一、第二次考试,成功迈入东京艺大的门槛,入读先端艺术表现科。

    如果要用死板的专业术语介绍,那就不是先端艺术表现的风格。

    而用小鸟游杏里自己的话来说,先端艺术表现就是生命。

    不能信仰亦或者掌控生命,而是陪它玩。

    自从入读后,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以前的作品都太浅层。

    实在是有太多的知识可以获取,她都顾不上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也有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都忙碌的时候,想起之前约定的不要异地之类的内容,又觉得好笑。

    小鸟游杏里趁着空闲考了驾照,也买了车。

    偶尔也会大发善心,载着江户川柯南他们出门玩。

    也不知道他怎么混的,身后跟了一帮小学生,搞了个少年侦探团。

    有时候小鸟游杏里看着吉田步美那张嫩嫩的小脸,都在反思,同样的年纪,为什么有些人不会对尸体落下心理阴影?

    所以说,江户川柯南你到底要读几年小学啊?!

    工藤夫妇回来过几次,有希子阿姨扮成江户川妈妈去委托毛利小五郎照顾孩子的时候演技依旧卓绝。

    小鸟游杏里陪他们吃饭的时候,难得主动提起了工藤优作的新作品。

    探讨了一下侦探小说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创作思路。

    2014年4月。

    小鸟游杏里升上大二,突发奇想考了潜水证和摩托车证,还去尝试了一次跳伞。

    突然发现看海底生物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

    牛岛若利在加利福尼亚,偶遇了青叶城西的主攻手。

    另外,他去见了爸爸空井崇。

    而小鸟游杏里收到了妈妈新的邮件。

    同年6月,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家人见了面。

    嗯……暂时没有后文。

    她顺口把牛岛若利的求婚糊弄过去了。

    毕业就订婚?

    骗人的,小鸟游杏里一向会欺负牛岛若利。

    2015年3月。

    丸山鹤奈谈恋爱了。

    4月。

    刚升上大三,丸山鹤奈被分手了。

    小鸟游杏里:“?”

    嗷嗷哭了一晚,拿啤酒当可乐喝到酩酊大醉,讲话都大舌头的人给天童觉打了电话。

    她说:“没有人要我嗷嗷嗷。”

    听不到对面的人回答了什么,小鸟游杏里正在研究醒酒汤的配方。

    但是丸山鹤奈打了个响亮的嗝,慢半拍说:“巧克力?我不要巧克力,我要肉松面包。”

    然后话题就拐到了巧克力和肉松面包上。

    小鸟游杏里:“……”

    若利,救救!

    10月,小鸟游杏里确定继续进修,考研究生。

    准备双修生物学。

    正在学校听专请的生物学教授讲座时,接到了工藤新一的电话。

    ……不是快升初等部的柯南。

    是工藤新一。

    快步走出礼堂,临接起电话前,小鸟游杏里却踌躇了。

    “……喂?”

    “笨蛋——你这个怀疑的语气是什么啊?”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定在了角落,好半天,身体往后靠。

    后背是冰冷的墙面,能让人更清醒地听接下来的内容。

    “别傻着了,快回家看看吧。”

    “叔叔阿姨在家等你。”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小鸟游杏里站了好久,才把黑屏的手机塞回口袋。

    她什么都没做,径直回了礼堂。

    教授依旧在讲话,中间跳了一段,但有人帮忙录着视频。

    小鸟游杏里板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竭力分辨教授说的每一个词,用力到搁置在膝盖上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昨天牛岛若利刚帮她修了指甲,所以它们没有能够像小说里那样,划出淋漓的鲜血。

    直到讲座结束,整个礼堂的人都快走光了。

    有人拽了她一下,小鸟游杏里才站起身,慢慢向外走。

    黄昏。

    原来已经是黄昏了。

    小鸟游杏里看了一眼朦胧的夕阳,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黑色的普通家用车开入庭院。

    小鸟游杏里拿上书,口袋里的手机依旧硌人。

    她走到家门口,有条不紊地开门、换鞋、挂外套,最后绕过玄关。

    牛岛若利坐在单人沙发上。

    她们经常依偎坐着的长沙发,出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她留着不太整齐的短发,肤色深浅不一,面色也不好。

    只是表情……

    小鸟游杏里又走了一步。

    长沙发旁,还有一个人——或者说轮椅。

    听见她的脚步声,三人齐齐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小鸟游杏里不知道自己正在做出什么举动。

    她好像丧失了感知。

    只是呛口的酸涩和疼痛一下子冲上来。

    “……”

    她不知道该看谁。

    双手死死扣紧了掌心里的东西。

    一本关于生物的书,一部她好久没敢看的手机。

    最先出声的是牛岛若利,“小杏。”

    在小鸟游杏里回来之前,他已经认真严肃地招待了许久。

    端了热茶,还找了两条毛毯子。

    此时此刻,其中一条就盖在轮椅的下半身。

    牛岛若利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小鸟游杏里身边,没能成功从她手里摘下书。

    所以他只是揽住了她的肩膀,又喊了她一声:“小杏。”

    沙发上的人也站了起来。

    她喊她:“小杏。”

    “……妈妈。”

    没等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做出动作。

    牛岛若利成功拿过了小鸟游杏里手里的东西,而她疾步上前。

    地板上铺了长绒毛,她的膝盖陷在里面。

    趴伏在轮椅的毛毯上,小鸟游杏里的眼泪流进了许久没有枕过的膝头。

    她哭着,又笑着,“爸爸,还以为你和斑马鱼一起回归大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