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72节

作品:《朕与将军解战袍

    相比方才,倒更有种水磨似的折磨。

    殷祝微凉的体温被他拥在怀里,眼前一片黑暗,视野被剥夺,更突出了听觉和触觉的敏感。

    外面似乎又下雨了。

    珠帘似的雨点轻拍在砖瓦上,犹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

    他仿佛正浸泡在温泉深处,听着耳畔似有若无的水声,被蒸腾的雾气沁润了每一寸泛红的肌肤。

    那个挣扎着反抗的自我,渐渐被拖拽进深水区,沉湎在了这份由温柔编织而成的陷阱之中。

    殷祝下意识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可他眼前又浮现出了他干爹那双暗藏着痛苦挣扎的漆黑眼眸。

    是……他做错了吗?

    如果、是他干爹想要的话……

    感受到殷祝逐渐的软化顺从,宗策心中愈发火热。

    他微微直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眸深沉地看着自己离去后,殷祝依然下意识压在唇瓣上的湿润舌尖,情难自禁地撩起怀中人上衣的下摆。

    随着他的动作,殷祝单薄的脊背不自觉地微微后仰,像是被风压弯的苇草,掌心下湿润的纤长睫羽无措地颤动着,宛若受惊的蝴蝶双翼。

    修长双腿蜷曲着,被宗策一把握住脚踝掰开,他低下头,垂眸吻了一下大腿里侧,霎时殷祝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甚至连膝盖都泛起了粉红。

    宗策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禁微微一怔。

    殷祝双手艰难撑着桌面,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只手弯折下来,咚的一声手肘撞在桌面上,头上的束冠恰好当啷一声掉落。

    如瀑长发倾泻披散在肩头,殷祝喘着气,那双水洗过的通红眼眸含着明亮的泪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宗策呼吸一窒,指尖蜷缩着,突然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惊觉:

    他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口口声声说着满足克制,君臣之礼,却逼得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陛下无助落泪,只能用这种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宗策,你还算人吗!?

    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宗策心中的悸动飞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他甚至不敢抬头和殷祝对视,害怕从对方眼中看到愤恨和失望的眼神。

    视线落在殷祝那处,宗策想起太医的叮嘱,深吸一口气,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脊背挺直地朝着殷祝半跪下来。

    殷祝猛地睁大了眼睛。

    等他反应过来他干爹要做什么时候,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要阻止,但顺着脊柱窜上头皮的电流让他瞬间闷哼一声,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再也顾不上其他。

    过程中他抓住宗策的头发,力道不轻,肯定把他干爹扯痛了,但宗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闷哼。

    殷祝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几乎很快就缴械投降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反正比他干爹来一次要快多了。

    宗策替他擦拭好身子、穿好衣服,等做完这些后,殷祝的魂儿才慢慢飘回身体。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干爹,值了一下不远处的茶壶。

    “自己倒一杯吧。”他说。

    声音还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意。

    宗策默默地走过去,用帕子擦干净手,喝了茶漱口,又给他倒了一杯。

    殷祝接过来时,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

    但随即他脸庞扭曲,心情更加复杂了。

    明明先霸王硬上弓的人是他干爹,结果这么一搞,他反倒对他干爹生起了愧疚之情,真是见鬼!

    但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的兄弟告诉大脑他刚才是真的爽,爽飞了的那种——殷祝说服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都行,更何况他干爹这次还没插刀呢。

    他勉强定了定神,看向他干爹的漆黑双眸。

    谁知他干爹却身躯却猛地一震,攥紧双拳说:“陛下,时候不早,臣先回去了。”

    殷祝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胡乱支吾了一声,也没有再留他。

    宗策便当他是同意了。

    他沉默地朝殷祝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幽暗的雨夜之中。

    殷祝一直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待他走后,苏成德上前低声问道:“陛下,为何不留宗总督在宫中再多待一日?过几日,怕就是要动身赴任了吧。”

    “过几日?”殷祝笑了一声,怅然道,“不可能的,他肯定明天就出发了。”

    苏成德诧异道:“为何如此匆忙?”

    “谁知道!”殷祝恼道,“他想去就去好了,朕还能管得了他?”

    苏成德笑道:“陛下这话说得,您是陛下,当然能管得了啊。”

    “可算了吧,他还是我爹呢。”

    殷祝鼻孔出气,说话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

    苏成德眼皮直跳,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后宫里娘娘们埋怨陛下太忙、总不来照看他们的幽怨口吻。

    他抖了一下,把这个念头丢到脑后,压低声音告诫说陛下这话可不兴说,要被旁人听到,会给宗总督添大麻烦的。

    殷祝懒得再在这儿跟他掰扯这些浪费时间,转身就要回去,谁知站久了腿麻,脚还软着,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把苏成德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扶住他的胳膊,询问要不要再让太医来看看。

    殷祝揉了揉眉心,本打算说不用,但想到一件重要事情,还是改口道:

    “……宣太医吧。”

    次日清晨。

    “哥,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宗略站在门口,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担忧,“不跟陛下打声招呼吗?”

    背对着他、正在解开马匹缰绳的宗策动作一顿。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淡淡道,“昨晚已经去过宫中了。陛下任命我为江淮总督,把边防重任交托给我,我怎能随意懈怠休息?”

    “可这也太匆忙了,”宗略神情低落,“你才打完仗,都没能在家里多待两日。”

    宗策闻言终于转过身来,他走到弟弟面前,看着坐在轮椅上仰头注视着自己的弟弟,目光渐渐多了一丝柔软。

    “阿略,”他说,“我不在新都,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每日按时喝药,就算身子懒怠,也要时常到院中晒晒太阳,别太沉迷于研究父亲留下的那些图纸,凡事量力而行……”

    他对着宗略嘱咐了许多。

    宗略听完,点点头,又疑惑道:“可是哥,我晚上睡觉从来不掀被子的,怎么会因此而着凉呢?”

    宗策沉默了一会儿,垂眸握住他的手。

    “是我记错了,”他说,“总之,万事保重。”

    他直起身子,盯着宗略的双腿,语气逐渐变得低沉:“若有一日,我在战场上发现了卢及的下落,哥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

    “别!”谁知宗略却下意识喊出了声,注意到宗策微蹙的眉头,他张了张嘴,有些慌张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哥,你要是真抓到他了,千万别动他,交给我来。”

    “好。”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宗策点点头,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宗策真要出门了,而此次离家又不知要多久,宗略心中不舍,却也找不到机会挽留。

    面对兄长关心的眼神,他还得强笑道:“没事的哥,你放心去赴任吧,千帆他常来看我,上次还带了你的朋友过来,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工坊参观呢。”

    宗略想起那天殷祝拿着他哥曾用过的一堆破烂,非要当成稀世珍宝的画面,不禁失笑,离别的伤感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

    谁知宗策却转身盯着他问道:“我的朋友?”

    “对啊,那人是这么说的,”宗略一愣,“哥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宗策眉头皱得更死了。

    但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呼吸急促地问道:“他叫什么?”

    “他自称姓殷名祝,祝福的祝。”宗略说,“这人哥你可认识?”

    宗策不答反问:“他是不是生得白净瘦高,宋千帆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奇怪,像是朋友,但又像是上下级关系?”

    宗略立刻点头,好奇道:“没错!所以他的确是哥你的朋友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宗策想了很久,又像是在发呆,直到宗略忍不住催促,才缓缓回答道:

    “天赐机缘。”

    他的目光越过围墙,望向皇宫的方向。

    在那深锁宫墙之后,有他求而不得的毕生挚爱之人。

    宗略静静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忽然说:“看哥你这副模样,看来那位殷兄一定与你相交甚笃了,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提起他?”

    “因为,”宗策说,“他从前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与我相交。”

    “那殷祝是他的假名?”

    “不,”宗策摇头,“是真名。”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冰冷的胸膛深处竟升起了些微的暖意,灰暗死寂的眼底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在分离之前,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人真正的名字。

    若有朝一日自己身死,也能循着这个姓名,返回尘世追寻他的踪迹。

    他叫殷祝。

    祝福的祝。

    第48章 【一更】

    一轮旭日冉冉东升。

    曙光透过帘幕,照进香雾氤氲的宫室内。

    整整一昼夜,殿深处的箫鼓奏乐未曾停歇。

    苏成德站在宫门前,轻叹一声,拍了拍手。

    身后宫女们莲步轻移,鱼贯而入,将宫殿的窗扉门户依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