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冰袋、钥匙与门后的秘密（2）

    “怜司……”

    小野寺看着他那鬼一般的姿态，声音卡在喉咙里。

    刚才拍门的绝望的勇气荡然无存。

    身体微不可察地轻晃了一下。

    路奇立刻侧身一步，手臂稳稳地支撑住她的肩膀，分担着她几乎无法站立的重力。

    爱子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仿佛要穿透雪村看似死寂的躯壳。

    “我们查到了鬼嶋雄太绑架诗织前辈的地点。”

    她开口，声音清晰平稳。

    雪村抬起了眼皮。

    如同死水潭掀开了一个波澜的眼底空洞无物。

    “……鬼嶋……”

    他发出一个毫无情绪的音节。

    “是的。”爱子继续道，“并且有监控录像可以证明，4月16日晚约11点15分，月岛诗织被他和他多名手下从一辆车内强行拽出，押进了那栋公寓大楼。”

    雪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死寂。

    “但诡异的是……”爱子紧紧盯着他，“监控拍到的是……约凌晨2点半……”

    她故意放慢语速。

    “……她……”

    “……月岛诗织……”

    “……自己……”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个令人心悸的事实。

    “……赤着脚……一个人……从那栋大楼里……”

    “……摇摇晃晃地……”

    “……走了出来！！！”

    “…………！”

    雪村的身体晃了一下，不是因为惊愕。

    更像是某种沉重麻木的东西被触动了根基，引发了连锁的崩塌。

    他死气沉沉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爱子脸上，但那里面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

    …………仿佛，早已知晓的…………了然。

    “……那……后来呢……”

    他的声音依然干哑得不像人声，更像是一种空洞的确认和鞭笞。

    “……监控显示……”

    爱子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如同宣告一个无情的审判。

    “……她走进了这栋……”

    “…………有着雪村怜司……”

    “……你家的…………公寓。”

    她的话像冰冷的重锤！

    “咣当——”

    身后的小野寺猛地瘫软，如果不是路奇紧紧抓住，她几乎要如断线木偶般滑倒！

    “……然后……”爱子的声音如同穿透极地冰川的风，“她死了。”

    “……嗬……”

    小野寺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尖锐到不成调的短促吸气！

    她眼前一片黑白雪花，仿佛所有血液瞬间抽离大脑，几乎停止呼吸，整个人完全倚靠在路奇身上发抖。

    雪村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没有歇斯底里！

    没有崩溃！

    只有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从他佝偻的身体深处弥漫开来。

    他空洞的眼底深处泛起剧烈挣扎的红色血丝。

    嘴唇无声地剧烈蠕动、抖动着，仿佛极力要从这判决中撕扯出一线生机！

    “……凭什么……确定……”

    他的声音艰涩嘶哑，带着一种濒死动物困兽犹斗般的微光。

    “为什么不认为她还活着……”

    他的反驳软弱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耗竭他仅存的最后一点气力，去否认那冰冷的、早已摆在眼前的真相。

    “气温。”

    爱子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得如同她目光所及之处凝结的寒霜。

    “月岛诗织失踪的那天晚上，4月16日深夜至17日凌晨，下了一场大雨，因为第二天我遇到了一个重要的事件（优希被绑架的豚鬼篇事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从那天起，东京遭遇冷空气侵袭，凌晨最低气温一度降至十度以下。”

    “即使最近天气回暖，平均气温也很少超过十五度。”

    “这种低温下，尸体腐烂速度虽然会减缓……”

    她的目光如同两枚冰冷探针，牢牢钉在雪村手中那两个沉重到不正常的白色、渗出寒气的塑料袋上。

    “……但若要长时间掩盖尸体……”

    “……延缓……”

    “……腐败……”

    声音愈发清晰、缓慢，带着无可辩驳的逻辑力量，在寂静的楼道里如同法官的锤音！

    “……仅靠低温是不够的。”

    “…………需要极其大量的……冰块。”

    “…………”

    闻言，路奇的目光也猛地投向那两个塑料袋。

    里面……

    …………那少量几根冰棍之下露出的…………！！

    …………是被透明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冒着森冷白气的，冰块。

    体积之多，分量之重，远超过用来保存几根冰棍所需的量。

    雪村的手指深深抠进塑料袋提手的勒痕里！

    指节绷紧！

    透着一股绝望的青紫色！

    “…………据说要保存人类的尸体，一天所需要的冰量约为体重的40%。”

    “……这栋……”

    爱子环顾四周。

    楼梯口的电表老旧，电线杂乱如蛛网暴露在墙外。

    “……恐怕连安装一台大功率冰箱……都随时可能会跳闸的老旧公寓……”

    她的眼神重新锁定雪村。

    “……根本无法制造如此大量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