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品:《假救世主,真白月光》 “我们带着重伤,拼死逃回军部报信,帕特里克将我们安置在一个满是钢板的房间,表面上说雄保会拒绝了我们的雄虫抚慰申请,他正在努力寻求愿意给我们梳理精神海的雄虫。
可谁知道他刚一离开,转头就给房间落了锁!向外宣称我们侦查连全员阵亡!并要把我们秘密处决!”说罢他又转头盯着哈维尔,伸手牢牢抓住眼前雄虫的手腕,如同抓住他们十三人仅剩的光明。
兰斯眼尖,看出那雌虫用了十成十的力,指尖紧紧陷进殿下的皮肉里,把殿下白玉似的柔软肌肤弄出了一片青红。
“求求您!救救他们!他们精神海受伤…,在没有雄虫安抚,就要暴动了…求求您…我求求您,救救他们吧!”雌虫的声音哽咽着抖的厉害,抖的旁人根本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就听见绝望的哭声。
哈维尔却将整件事听得真切,好像牺牲的其他战士的英魂全都站在他面前,亲口讲给他听一样。
他们说:以我死,换他生。
一道看不见的波动从哈维尔周身发出,礼堂的玻璃随之一震。在场的雌虫脑子里忽然响起刺耳的嗡鸣。
忍着不适,兰斯看见哈维尔瞳孔猛然收缩,但转瞬又恢复成平静的湖面。礼堂静下来了,大殿下优雅地低头脱下手套,皮质手套与金属搭扣碰撞的轻响让所有人脊背发麻。
“麻烦带一下路。”
医疗部的走廊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兰斯落后几步跟着那道挺拔的背影。
哈维尔带着身后一群神色各异,部分心怀鬼胎的家伙站在覆盖着钢板,连窗口也被封死的囚室门口时,帕特里克强做镇定的脸上顿时一片死灰。
门被破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裹挟着痛苦的呻吟翻涌出来,砸向每一位雌虫的脸。
久不见光的屋内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雌虫,每一个雌虫身上脸上都是血与秽物,血从他们倒下的地方蛇行至哈维尔脚下。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身上脸上被层层血污糊住看不清脸,能看清的只有身体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里面有星兽伤的,但更多是他们为了忍耐精神海受伤即将暴动的痛苦,自己一道道划出来的。
房间最角落的黑暗里,金发雌虫正用折断的指甲抓挠着脖颈,暗金色翅翼残破不堪地垂在身后,血混着组织液在他的抽搐翻滚中涂了一地。
哈维尔踏进来的脚步声让所有翻滚呻吟骤然停滞,十二双充血的眼睛同时转向门口。
兰斯靠在走廊的墙上,背对着门口没有进去,他听着室内清冷但无比温暖的声音响起:“可能会有点疼。”
随即,熟悉的檀木味弥漫在走廊里,是雄虫信息素的味道。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殿下好像有些生气,但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屋内的情形他见过很多次,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军部,在战场,在雄保会地牢里,在骄奢淫逸的雄虫家里,这是帝国大多数雌虫可预见的未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元帅走了过来,同他一起背对着屋子。
“生活偶尔也会给我们点惊喜,对吧。”元帅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色的打火机,点燃了兰斯嘴里的烟。“这就是你当时等的原因吧。”
兰斯没有说话,只转过身望着屋内。
大殿下正俯身将手掌按在其中一个军雌头上。那军雌原本痛得几近晕厥,但在他的安抚下呼吸逐渐平稳放松。
他白色礼服下摆扫过雌虫裸露的膝盖,已经浸上血污与秽物,另一只冷白的手腕悬停在雌虫颤抖的翅翼上方,似月光轻抚暴风雨中的海面。
“谢谢您...”沙哑的呜咽断断续续从雌虫身上飘出来,“您的衣服……脏了…”
“没关系,好好休息。这里的一切,我会亲自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哈维尔温柔但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相比于其他人听见这句话,彼此打的眉眼官司。兰斯只顾盯着哈维尔垂落的发梢,那缕黑色长发正随着主人的动作扫过雌虫青筋暴起的手背,好像伸手就能抓住。
治疗很快就结束了,哈维尔看着满屋子已经安稳睡去的军雌,放低了脚步声走出门外,一边整理衣袖一边嘱咐安静候在门外的内务官,叫他派人将屋内军雌好生安置。
兰斯依旧躲在走廊的阴影里。嘴里的烟随着呼吸明灭。哈维尔感受到阴影里的目光,抬眼一望,与银发军雌盯着在他身上的眼睛对个正着儿。
银发军雌立刻身体紧绷,目光略有些呆滞,唯独烟是鲜活灵动的,一缕缕向上飘散。
有点可爱,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小木头虫的肩膀,说道:“很开心看到你又回到军部,今天的衣领夹很漂亮。还有,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您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话出口的瞬间兰斯就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漫开,他看见哈维尔怔忡的表情像水面泛起的涟漪,但转瞬就归于平静。
“这是我的道。”哈维尔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道?那是什么?他看着哈维尔身上的金属纽扣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就像你们在前线流的血。”
兰斯的眼睛望着大殿下的身影穿过漫长的走廊,听着他军靴叩击地面的声响逐渐远去。
他记得我,还夸了我新换的衣领夹。想到这,兰斯脸上露出真切的快乐来,但又想到什么,这快乐忽然打了折扣。
他关心我的身体,但并没有灭了我的烟。这关心说不定是不走心的客套话。
指尖忽然有些痛,兰斯低头发现烟已经烧尾部,滚烫的热意灼到了指尖。烟的余烬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勉强松散地堆在原位,但随着他不稳的气息,忽的一下,向四处散去,如同他尽力维持的理智,一击即溃。
虫神在上,即使殿下不爱任何人,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温柔,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拥有他,他也想把这普照众生的月亮拉下来,让月光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第5章 那个背影…..很像兰斯
自那天之后,时鹤鸣经常往返医疗中心和军部,他一方面关心幸存军雌们的身体恢复情况,一方面顺着他们提供的线索暗中调查。
这帮侦察连究竟看到了什么?到底是多大的秘密要用十数条命填?
哈维尔不认为区区一个医疗部,一个帕特里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囚禁如此多雌虫。这后面定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他也从苏醒过来的军雌口中零零碎碎得知了点东西,关于战场,关于侦察连其他人的死亡。
一位黑发军雌躺在病床上对他说:“那群星兽好像突然有了智慧,不再像往常一样闷头向前,它们学会了突袭。”
而另一位军雌也开口附和:“对,我们刚准备回击,脑子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绞了似的,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痛。”
之前因为自己的血弄脏他衣服的金发雌虫艰难的从床上直起身子,给他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伤的最重是因为在逃跑时顶着剧痛回头看了一眼。
他在杀红了眼的星兽堆里看见了一只硕大的金色眼睛。
医疗部到底想隐瞒什么呢?一只奇怪的眼睛?
哈维尔揣着疑惑又去见了帕特里克。这个前医疗部部长的现状算得上凄惨,他被吊在雄保会地牢里,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地等待折磨的降临。
帕特里克努力睁开一只没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见哈维尔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殿下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不该知道这些事,殿下应该安全地躺在他追求者为其建立的伊甸园里小憩。
如此脏污的牢狱无法承载殿下这样干净的灵魂,一如脏污的他自己。
“殿下请回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帕特里克低下了头,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他原以为会等来雄虫的谩骂,哦不对,大殿下不一样,他不会像其他雄虫一样满嘴恶毒话,也不会施予酷刑。
殿下只会转身离开,再不会看他一眼,同他说一句话。帕特里克这个名字再无一丝从那张圣洁的嘴里吐出的可能。
这难道不比任何残酷的刑罚更令人痛苦吗?
种种酷刑仅施加于□□,而这痛苦施加于灵魂。
但与他想的不同,哈维尔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他身边。他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只修长的手映入眼帘。
手的主人替他擦去了眼皮上凝结的血污。
“我看过你的档案,帕特里克。”
“你原本有一颗仁心,在医疗部的这几年里你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改变了你?”
有低低的笑声从被吊起来的雌虫嘴里传出来,他有一颗仁心吗殿下?
您错了,他没有仁心,他只有旺盛的野心。他跟随那个正确的人,用一点微小的隐瞒和最微不足道的牺牲换取之后最伟大的胜利。
帕特里克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头从身体上支起来,想在审判前最后看一眼殿下,可就是这一眼坏了事,他看着殿下温柔的不带一丝责备的眼睛,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