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品:《假救世主,真白月光

    他在某一方面确实算得上是败犬,哥哥果真如他所想,对自己仅是随手施以恩惠,没什么特别的情感,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甚至比不上一场演出。

    但是大少爷,你若是知道他这般苦心算计的最终目的,还会如今天这样轻易地叫他败犬吗?

    到时候怕不是想把他全身骨头都碾碎,然后扔出去统统喂狗,以此来报自己被利用被戏弄的仇。

    昨天晚上季斯时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就几个字,如果不想让他知道你做了什么,就现在到酒店中庭的花园来。

    底下还有一张照片,是之前对时鹤鸣欲行不轨的辉腾集团的少爷。

    照片很明显是个自上而下的偷拍角度,在一条稍暗些的巷子里,一人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糊了他满脸,顺着那人惊恐的目光看去,一只纯白色的运动鞋正压在他手臂上,弯折的手臂与运动鞋形成诡异的角度。

    照片只照到了行凶者的侧脸,但也足够了。

    如果是熟识的人能立刻认出,照片上那个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烟,微俯下身体眼神阴狠的行凶者正是白天怯生生一步也不离时鹤鸣身后的季斯时本人。

    季斯时避开时鹤鸣去花园赴了约,刚到约定的地点便看见宁昫宸靠在墙边,看见他来了,冲他挑了个眉,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上他叼着烟的侧脸显示得无比清晰。

    “呦,来啦。”

    “你要不要猜猜我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还用猜吗,宁学长。”

    季斯时站在原地,脸上全无面对时鹤鸣时柔软天真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疏懒的漫不经心,好像眼前人手里拿的不是足令他身败名累的证据,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普通风景照。

    “我要你主动滚出塞恩学院,离阿鹤远远的,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出现。”

    “要我离开哥哥,你这点东西可不够啊,学长。”季斯时的声音中带了点挑衅,“光凭这一张照片可不足以让哥哥与我产生嫌隙。”

    宁昫宸原本胜卷在握,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季斯时涕泪横流地冲他求饶,跪爬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请求自己不要将他赶出塞恩学院,冷不丁听见这番话,简直要把他气笑了。

    “你难道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宁昫宸向前几步,盯着季斯时的眼睛轻蔑一笑,“你知道什么叫权利吗?”

    他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一无所有,只能通过夜以继日的努力勉强站在他面前的特优生继续说道:

    “你看,你不知道。正如你从未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而这些东西我生来就有,我不用努力就已经站在你努力所能达到的尽头。

    我站在哪儿,哪儿就是罗马。”

    “我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让你消失在阿鹤眼前,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你逐出赛恩学院,可以让你的简历被其他学校拒收,可以让你一份工作都得不到。只能悲惨的沿街乞讨或者远渡重洋,用自己的皮肉去交换面包和牛奶。”

    “我可以先毁掉你的学业,再毁掉你的人生。”

    “这就是权利,而你没有。”

    “所以你最好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还算好说话,识相点主动离开,这样你还能在其他学校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不至于最后凄惨到要去卖屁股维持生计。”

    季斯时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已经将宁昫宸的好胜心挑起来了,于是以一种稍显弱势的语调开口说道:

    “宁学长,我知道你喜欢哥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哥哥心中我有很重要的位置,即使我走了,他也会去寻我。”

    “我们打个赌吧,学长。”

    “明天选角色的时候,我会故意把写有莎乐美的纸条捏在手里,假装自己抽到这个角色,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我手里把它抢走。”

    “这个时候如果哥哥帮了我,那说明我在哥哥心里有一定分量,如果哥哥没帮我,那说明在他心里,一场成功的演出比我更重要。”

    宁昫宸听了这番话,觉着他说的的有道理,如果不摸清季斯时在阿鹤心中的分量,那么无论这个该死的小偷走多远,阿鹤都会找过去,只有他死了,阿鹤心里才可能容纳第二个人。

    想到这儿,宁昫宸看着季斯时看起来诚恳无比的神情,扬起下巴,傲慢又矜持地说了句“我和你赌。”

    这么简单就能上钩,可真是……蠢啊。

    季斯时对这个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天真大少爷,回了一个诚恳中带着些许怜悯的笑容。

    第32章

    于是大家的角色就这样定了下来。

    裴临渊抽到了好色昏庸, 作恶多端并且对他的继女莎乐美抱有不轨之心的希律王,顾云舟抽到了与小叔子通奸后来嫁给了小叔子,也就是希律王的王后希罗底。

    时鹤鸣扮演被囚于天井中的圣徒,施洗者约翰。而大名鼎鼎的莎乐美公主由宁昫宸扮演。

    季斯时的角色就无足轻重了, 扮演守卫约翰但被莎乐美迷惑的卫兵。

    他们紧锣密鼓的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夜以继日的练习台词, 设计走位, 在经历了几次没有错误的彩排后,敲定了正式演出的日期。

    终于到了正式演出的那一天,但是很不巧, 天公不作美。

    外面忽然刮起大风,黑云沉甸甸地压在天空,树的枝叶随着狂风摇摆,此时没有音乐,但空气中恍若奏响一曲魔鬼的颤音。

    雅典人书店已经完成改造, 清空舞台上的桌椅, 将一块完整的空间全都留给这群来自异国他乡的陌生青年。

    本地的居民以及相当一部分游客顶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纷纷在书店落座,准备观看这一出话剧。

    帷幕拉开, 舞台上的光骤然变亮, 照出隐藏在黑暗里的几张年轻的脸。

    在这些年轻面孔你一言我一语的烘托中,宁昫宸扮演的莎乐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纱衣翩然而至。

    季斯时隐在黑暗里,冷眼看着台上的人,宁昫宸正捧着胸口,对着舞台中央,身着白色圣袍,头戴金色花冠, 双手被硕大且沉重的镣铐紧紧绑缚的时鹤鸣大声说着台词。

    “约翰,让我抚摸您的身躯,您躯体的皎洁胜过月光下的大理石柱!”

    哥哥,让我抚摸你的身躯,让我贪婪的手一点点摸索过你每一寸温热的肌肤,让我虚伪的脸能贴在你柔软的胸口,让我用虔诚的唇舌一寸寸膜拜,用湿润的口腔供奉你的身体。

    “约翰,让我抚摸您的头发,您头发的乌黑胜过没有星子的黑夜!”

    哥哥,让我抚摸你的头发,让你冰凉的发丝拥抱我,途径我,纠缠我,让你坚硬的发丝和你一起贯穿我。让你柔软的发丝和你的东西一起流淌在我身上。

    “约翰,让我亲吻您的嘴唇,您嘴唇的鲜红胜过有情人喷涌的心头血!”

    哥哥,让我亲吻你的嘴唇,让我用银舌头蛇一样捕捉,钩缠住你的舌尖,用两瓣善于吐露谎言的软肉包裹你的嘴唇,吮吸你口中的蜜液如同吮吸熟透至糜烂的蜜桃。

    季斯时感觉自己正跟着莎乐美一点点释放出自己的爱欲,舞台上的人一瞬间变成了自己。

    他看见自己穿着纱衣,对着神情始终冷淡的时鹤鸣表露爱意,可无论自己怎么靠近,对方总是远离,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近的脸贴着脸,鼻尖蹭着鼻尖,远的好像隔着数千年的光阴,数百年的战乱和数十代人的生死。

    离神最近的男人就这样立在舞台中间,冷着一张菩萨面,端着一颗不动心。

    真奇怪啊!你分明在看着我,可你眼里却没有我。

    真该死啊!你既不爱我,又为何两次三番的救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我的当!

    他咬牙切齿,疯疯癫癫甚至于歇斯底里的朝着那人大喊,我要你爱我!我要你拥抱我亲吻我!我要你狂热的占有我!

    “他疯了,杀了他。”

    不知不觉间,演出接近尾声,随着希律王扮演者最后一句台词的说出,舞台的帷幕也慢慢放下。

    深红的帷幕后爆发出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塞恩学院学生们的这一次演出得到了一致的认可与好评。

    数日的付出与努力没有白费,一向严肃的顾云舟也激动的难以自抑,提出去酒店来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上大家畅所欲言,欢饮达旦。每个人身上都充斥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他们还处在相信未来的年纪,对周围的一切都富有探索欲。

    看着如此鲜活的生命,时鹤鸣忽然对这人间感到阵阵陌生。

    他之前也在人群中行走,也参加过无数宴席,怎么从来不曾体会过如今这种情感?他感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缓慢地抽芽生长。

    再次抬眼向众人看去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每个人身上的颜色都鲜活了些许,虽微弱,但明显。

    “哥哥.....我能不能....”

    时鹤鸣发现自己的衣角正被季斯时扯住,又晃了晃。他低头一看,发现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身边,面色被酒精熏蒸的绯红一片,正用一双染着水色,湿漉漉的眸子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