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品:《假救世主,真白月光》 “你到底说什么了!陛下是性情中人难道你霍将军也是吗!”
霍光站起身,神色无比复杂,“你救我干什么,我死了不是正合沈相的意?”
沈樑不理他,低头撕下一块白色的里衣包在伤口上为自己止血。
“将军若真不明白,就去问问您的门客吴老,别杵在这儿添乱了。”
这边祁时安也从恍惚中回过神,看见眼前这因自己造成的局面,心中又烦又乱。
“都下去!你们都走!”
等二人走了,祁时安深吸一口气,回去点了个灯笼,推开自己寝宫书架,走下地宫。
时鹤鸣正闭着眼试图运功冲破迷香,听见祁时安推门走进来,在床边坐下,也未曾睁眼。
“老师…..”
看着时鹤鸣对自己依旧不理不睬,祁时安委屈极了,扑簌簌落下泪来。
“您这是….不要学生了吗….”
豆大的泪砸在时鹤鸣脸颊上,随后又滑落在枕头上。
“老师….您看看我….别不要我…..”
时鹤鸣依旧闭着眼,在祁时安越来越大的哭声中不为所动。
老师?你若当他是老师,就不会无视他的意愿,做出这等罔顾人伦的丑事。
“可是时鹤鸣…..之前兰斯包括季斯时都做过和他一样的事情,兰斯当时可比小皇帝过分多了,人家可是拿空间站要挟你,当时你可不是现在这种反应啊?”
系统头一次见时鹤鸣如此生气,显然是动了真火,有些好奇地发问。
“不一样….”
时鹤鸣犹豫了一会,嘴里吐出个不一样来。
系统似是听出了他的含糊,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追问。但这个问题仍像漆黑夜幕中亮起的灯一样,在时鹤鸣的心中留下印记。
为什么不一样呢时鹤鸣?
你知道的。
第64章 锁眉头顿悟霜雨雪
祁时安在床边哭了一会哭累了, 便脱了衣服躺进被里。
他躲在被子里伸手将时鹤鸣搂住,脑袋埋在胸口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吐出一句话来。
“刚才霍光来找我……我险些将他杀了。”
时鹤鸣听见这句话没忍住,叹了口气。
祁时安头枕在他胸口上听见这叹息, 又感受到底下胸膛随之起伏, 酸涩感卷土重来, 鼻头一酸眼眶一红又掉起眼泪。
老师, 您就这么喜欢霍光?喜欢到仅仅是听见只言片语就会叹息难过。
时鹤鸣感受到自己胸前逐渐晕开的湿意,睁开眼睛发现小皇帝咬着被角,身体一抽一抽地正无声痛哭。
“你哭什么。”
他终是没忍住, 说了自那日来第一句话。
祁时安听见时鹤鸣这话哭得更难过了,不停地抽噎着,话也说的断断续续,“老师….您是不是喜欢霍光……”
“您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霍光比喜欢我多…”
小皇帝等了一会儿没见身下的人回话,心中苦痛更甚。
他是个胆小鬼, 是个懦夫。
他没有再次追问的勇气了, 他怕….怕极了, 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哪怕这答案心里早有预料。
他知道自己品行有暇, 即非明君又难称圣主。他和霍光比起来全无胜算, 老师喜欢胸怀天下的仁爱之士,比如霍光。
他品行端方,善良正直,行事坦荡,称得上浊世君子,不光是老师,父皇和兄长都对他赞叹不已, 而自己…..
祁时安不再深想,他哽咽着凑上前去堵时鹤鸣的嘴。
别说….他不想听。
老师,母妃说爱治百病,可为什么站在您面前,他依旧百病缠身。
他是个失败者,可唯独面对您,他不愿承认这一点。
眼泪流下来,流到二人嘴边,祁时安闭着眼睛用舌尖将其卷走,将这苦涩的泪水渡给时鹤鸣。
时鹤鸣没任由他这般痛苦地吻着,他看准时机,膝盖顶开祁时安的身体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用积攒的力气将原先绑缚自己的黑布在小皇帝颈间绕了一圈,双手一拉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放我离开....”
迷香的效果仍在,时鹤鸣拽着布条两端的手微微发颤。
“您…..您是要杀了我吗老师?”
祁时安的头发散了下来,遮住他的眼睛,“您是想杀了我吗….”
时鹤鸣当然没想杀他,他只是气小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的意愿,想借此逼迫他放自己自由。
可还未等他回答,祁时安唇边绽开一抹微笑,极轻的笑声在这空旷又逼仄的房间里回荡。
“老师,杀了我吧。”他叹息着。
“朕命令您杀了我.....您若不能爱我,那就杀了我。”
他是个君王,野心随着不容侵犯的自尊日益膨胀,他敏感,偏执,自负,多疑又易怒。
他有着此前无人知晓的眼泪,平静的嘶吼和指尖干涸的血痕,他狼狈不堪又强装体面的坐在金銮殿上,一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边逃避现实醉生梦死。
他放不下,拿不住又拎不清。
嫉妒的蛇缠着他不敢低下的头,多疑的线缝着他无法张开的嘴。
好一副虚伪的臭皮囊,好一颗懦弱经不起挫折的玻璃心。
可老师,时安觉得若因囚禁强迫您换取一场欢愉而死,那没什么好后悔的。您是时安拥有过最美妙的东西,您离我越远,越是抗拒,他就越爱您。
他一无是处,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您不可能真正爱上他,而他又不允许自己放下您,所以比起看您爱上别人,让您恨他,恨到让他死在您的手下,才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爱与恨根生同源,您越是恨他,就越是爱他。
祁时安光是想到您如此浓烈的情绪是因他而起,心中就会升腾出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老师,若您心中尚存对祁时安的怜惜,那让他在情浓时无比幸福地去死。让这爱恨在此落下终局。
祁时安笑着将手覆上时鹤鸣的手背,无比坚定地带着他的手狠狠一拉。
布条骤然收紧,在他颈间留下一道充血红肿的勒痕。
时鹤鸣见状想松开手,奈何祁时安将他的手握的太紧,越是急越是乱,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借着他的手终结自己。
“祁时安!你松手!”
汗打湿了小皇帝的额发,时鹤鸣从中看见一只写满了愉悦的眼睛。
真是疯了!
他难道对自己的痛苦上瘾吗?
越收越紧的布条阻断了头与躯体间血液的连通,上面的血液就像硬生生被阻断的河流,一股脑儿堵在一处,祁时安的脸色已经发紫,额角的血管膨出,像一条细长壁虎趴在他脸上随着心脏不断搏动。
时鹤鸣看见祁时安的唇瓣开合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连忙俯耳过去。
“您保证......”
下面的话时鹤鸣不用听就知道是什么,无非是不要离开他,不要帮助别人这样的话。
时安,你还是不信他,他就是为你来的,他为了你收民心,拉拢霍光,你为何总是不信他,宁可以死相逼?
可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祁时安张嘴喘了口气,攒了些力气说出下半句。
“不能走在我前头......”
“我不能再....看着你离开了....”
“哥哥......”
这几个字犹如平地惊雷,由下而上直击时鹤鸣的心脏,他的耳畔被震的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叫我什么?系统....你听见了吗?”
系统看时鹤鸣像个不走字的钟一样定在原地,神情恍惚中还带着不可思议和隐约的欢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不该听见这句话,把它忘了,这是为你好。”
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一次了,时鹤鸣。
它早就暗示过你,所有的支点都来自同一个灵魂,你难道不知道?
时鹤鸣知道,可他并不认为所有的支点都是同一个人。境遇是一个残酷的工匠,落下的每一笔雕刻都将同一个灵魂塑造成不同的样子。
让他心动的是季斯时,祁时安没有季斯时的记忆,时鹤鸣原以为季斯时和祁时安就像同一条河流分出的两条不同支流,一条裹挟着泥沙艰难前行,成为山中清涧,另一条成为湖泊。他不会因为喜欢山中清涧,而喜欢上同出一河的湖泊,更不会因此喜欢那条河。
他若因一句根生同源爱上祁时安,这既是对季斯时的背叛,也是对祁时安灵魂主体性的不尊重。
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时鹤鸣一直这样认为,直到从濒死的祁时安嘴里听见一句哥哥。
“你想错了时鹤鸣,他们不是从同一条河分生的关系,也不能按同一棵树生长的枝桠那样理解,他们就是同一个,你不要钻牛角尖。”
系统看出了时鹤鸣的纠结,出言提醒。
“这是个你从未接触过,也无法理解东西。如果把你现在所在的世界定义成二维世界,祁时安和季斯时就是三维世界中同一个物体在不同二维世界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