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娴姐姐，赤脚老师在看我们。”

    韩小闲：？！

    被看就被看，方卓航为什么要搂住她？！

    还搂着她疯狂挥手和赤脚打招呼呢？！

    韩小闲立刻把方卓航搭在她肩上的手甩掉，可惜已经太晚了。

    赵贤平的天塌了。

    那男的是他爷爷的谁啊？！

    龟孙子，敢当着他的面搂他的女人？！

    赵贤平的天又塌一次。

    韩小闲不是他的女人。

    她是他的编辑，是他的床伴，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的灵魂伴侣，是他的紧急联络人，可偏偏不是他的女人。

    他爷爷的。

    “赤脚老师？”

    赤脚老师？这是在喊他？赤脚是谁？

    “赤脚老师？”主持人探身，在他眼前挥了挥。

    哦，对。他是只用脚打字，绰号叫赤脚，因为这个绰号叫的人太多、叫起来又太顺口，哪怕是正式活动上的主持人也这么称呼他。

    他爷爷的。这主持人刚才问的什么问题？

    赵贤平瞬间发挥出一小时写两千字的思考能力回忆起了台本。刚才关于《活着才是叛逆》的主旨是主持人临场依据之前的内容引申的，之前的内容在台本上，问的是创作动机，台本上接在创作动机之后的问题是角色。

    “您是依据什么创作笔下的角色的呢？就比如男主角，是否有原型？”

    “男主角的原型就是我。”赵贤平说。

    韩小闲蹭地站起来了。

    赤脚冷静下来，补充道：“每个角色的原型都是我。人很难把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写得传神，而人又是最复杂的，我到现在也很难说真的了解了谁，有时候对我自己的想法也是云里雾里，但毕竟对自己是最熟悉的，所以我以自己为原型去构思人物，把我自己性格里的某种特质放大一点、另一种特质缩小一点，就变成了不同的角色。”

    韩小闲坐下了。

    方卓航扯着工作证的挂绳打了叁个结又一个一个解开，然后又打上结。

    和他猜的一样。

    他爱她。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当面见到赤脚，但他已经懂他了。

    带着预设找答案不是个好习惯，预设得越好越找不到，反而是预设得很坏的那些一下子就确定了，轻易达成墨菲定律。

    完喽，又要被她骂了。

    方卓航比绝大多数同龄男人都要早熟，甚至比同龄女人都更成熟，可他就和所有经受过应试教育洗礼的孩子一样，害怕做错了被骂。

    可是韩小闲没有骂他。她甚至没看他一眼。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方卓航都觉得好笑了。这俩该不会是双向奔赴吧？

    更完喽。

    “那我就想请问赤脚老师一个有点难回答的问题了，”主持人高深莫测地顿了顿，“您刚才说每个角色的原型都是您自身，而您的作品中几乎不见女性角色的踪迹，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赤脚：“我下一部会有女主角。”

    全场哗然。

    “这可是个重磅消息啊！”主持人并不介意他的问题被回避了，审时度势地成了观众们的嘴替，“老师可以多给我们透露一些关于女主角的细节吗？”

    赤脚的目光往韩小闲的方向偏移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在找到她之前被克制住了。

    赤脚很官方地笑了下：“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大家要是好奇的话记得关注我的更新，不久之后就会上线了。”

    “女主角？”方卓航试探性地问。

    韩小闲：“嗯……我也很好奇。”

    赤脚受到了某些韩小闲未知的触动，文脉通畅，把陈雨怜的人物小传写完了。然而迟迟不肯给他的编辑看。

    好像他不愿让韩小闲认识陈雨怜。

    作家不肯透露，主持人便识时务地继续走流程。偏离轨道的访谈重新变得普通而无聊。

    第一部分还算顺利地结束。

    来到观众提问的互动环节。

    韩小闲捏一把汗。

    主持人环顾观众席：“大家都非常踊跃啊，这样吧，我们让赤脚老师自己来选择幸运观众。”

    “就第一排最靠边的这位小哥吧。”赤脚随手一指——

    指到方卓航头上。

    然而方卓航并没有举手。

    主持人试图打圆场：“我看这位先生似乎是我们工作人员，要不老师还是给多点机会我们读者朋友们呢？”

    “工作人员也可能是我的读者啊，这位小哥，你看过我的书吗？”

    “当然看过。”掷地有声的四个字。

    韩小闲捂住脸，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噩梦。

    赤脚眼神示意台下负责递话筒的工作人员把话筒给那位“幸运观众”。他最好是能把“幸运观众”直接请上台，别老黏在她身边，碍眼。

    方桌航接过话筒，站起身：“赤脚老师您好，我从您第一部书起就在关注您了，那时候书名还叫《逃离》。”

    赤脚挑眉。没想到情敌竟是自己粉丝，很难说这是巧克力味的屎还是屎味的巧克力。

    “我一直觉得《逃离》是个很不错的书名，直白、简洁明了，又引人联想，后来改名了我还觉得有点可惜。”

    “这位读者是不喜欢后来改的名字吗？”

    “那倒没有。《通关全靠卡bug》也是个很好的书名，符合网络阅读的审美。”

    “嗯，当时我的编辑提出改书名的建议，我一听就觉得好，马上就改。”

    方卓航垂眸，身侧的韩小闲看似没事，实际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那您的编辑有没有和我一样好奇，您想逃离的是什么？在书里表现在明面上的是主角一次又一次逃离恐怖副本，看到最后我的感觉是主角真正想逃离的是生存本身，可您刚才又说《活着就是叛逆》的主旨是对死亡的抗争，时间相差不多的两部作品主旨差这么多，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对《逃离》的理解有误。”

    “没你说的那么深奥，在书里就是单纯从恐怖副本逃出生天罢了，如果你实在好奇作者本人是不是也有个恐怖副本要逃，我也可以告诉你。”

    赵贤平：“我想逃离的恐怖副本是传销组织。”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