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里没有小孩子,自然不会有这些东西,拨浪鼓摇晃时声音清脆,杨冬湖觉得新鲜,那摊主才笑吟吟的问他需要什么。

    杨冬湖挑了个布老虎,还有摊主手里的破浪鼓也一并买了回去,一样两份,是准备让朱家顺带回去给朱一程未出世的孩子。

    还有衣裳料子,出不了正月他家娃娃就该出生了,在肚子里不知男女,杨冬湖买了匹红颜色的,刚好才过了年喜庆,红色男孩女孩都能穿,挑不出错,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儿就更不会分男女了。

    他们自己家里朱翠兰给娃娃缝的小衣裳什么颜色都有,赵洛川买布料的时候也是红蓝不忌,只要是好看的颜色就行。

    赵洛川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寻着和赵方初那个手炉差不多的样式,也是里头装木炭的,比汤婆子贵的多。

    不过只要暖和,冬天不会让夫郎冻手,贵点就贵点儿,他也不心疼,答应给杨冬湖糊纸灯笼,家里没有纸,从前用来糊窗的桐油纸倒是还有,不过因为要在上头写名字,桐油纸便用不得了。

    读书人用来做文章的纸贵,赵洛川没买太多,够糊一个灯笼的。

    食楼里过年也打了烊,门口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子说要过了初六才会开门,门口卖肉饼的摊子但是一直都在,赵洛川买了两张饼给二人垫肚子,街里头太挤,他们只在外头远远的看了一眼,没往里去。

    就这么转了一会儿杨冬湖有些累,脚腕子都开始发酸,幸好他们出来的时候推上了板车,要不然这么远的路,杨冬湖走肯定是走不回去了。

    板车碾过雪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杨冬湖坐在车上清点买回去的东西,那叠子纸他也看见了,一想到这么好的纸要用来糊灯笼怎么看怎么觉得浪费。

    杨冬湖想,到时候得多写几个字上去,才不白白枉费这么好的纸张。

    过了初八,几乎就没什么亲戚走动了,年中的忙碌才过,大多数人都清闲下来,等着过了正月十五开始着手农忙。

    朱翠兰入了腊月就不得清闲,过了年更是,给杨安锦的聘礼都准备好了,说好的二十两聘礼已经给了五两,剩下的十五两也早早地就存好了。

    送聘的大红箱子是一对儿,去年已经抬去了一个,还有一个等出了正月跟着所有的聘礼一块儿抬去。

    她已经帮赵洛川操办过婚事儿现在也算得心应手,花轿和唢呐去年就跟人商量好了,也已经付了银钱。

    喜宴也按照赵洛川那时候的油水一点儿不差,自己儿子一辈子就这一次大事儿,朱翠兰当然不会马虎,同一家办事儿,也不能相差太多,叫别人看去,还以为她不待见新媳妇呢。

    赵方宇的那四床喜被还在全福婆手里,朱翠兰挑了个好天儿,包了喜钱把被褥取了回来。

    全福婆上次在赵家帮忙,朱翠兰就没短缺她的好处,是以她这回更加用心。

    还有存在木匠家里的床,柜子,盆架子一水七零八碎的,趁着家里汉子都在,她赶紧把东西都拿了回来,要不然等出了正月人一忙起来,且得顾不上他们。

    李子鸿自从跟着赵河学手艺开始,磕了头认了师傅,一直勤勤恳恳,肯吃苦一直不曾懈怠,赵河对这个踏实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替他拉了不少活儿,现在李子鸿也已经是个正经手艺人了,不仅能养活自己,比以前种地赚的多,手里也存了钱等着娶沈然。

    他对赵河感激不尽,但凡赵家有点儿需要用得着人的,他跑的是最快的一个。

    这次又去木匠家里,他们拉的板车比上回还多一个,大件小件往家里运,村里人过年吃的好也没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给一众人看的那叫一个眼红。

    朱翠兰要新得儿媳妇高兴坏了,才顾不上跟他们瞎白话,赵洛川那时候只请了村里的人还有一些相熟的,席宴上桌数就不显的多,但朱翠兰不同,她娘家亲戚多,光是接待他们,就得分出五六桌。

    上回赵洛川杀了一整头猪,吃到后头还剩下不少,朱翠兰暗暗盘算了,一头猪怎么够了,况且家里两个汉子过不几天又要上山,到时候带下来的猎物也能出好几盘子肉菜,阳春三月天气回暖,到时候用不完还是存不住。

    等她准备好了所有的事儿,一晃就到了十五,过了十五就没什么年味儿了,趁着最后一天,朱翠兰把过年的炸货全都做成了菜,几口人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

    第268章 十五的花灯

    糊灯笼不是难事,赵洛川以前也糊过,熬一锅贴春联用的米浆,一层一层的慢慢糊满四周,不漏缝隙就可以。

    赵洛川先糊了一层打底,而后将之前买来的纸展开铺平,他小时候上过学,有一整套的笔墨,他从杂物堆里重新翻找出来,咬着笔杆冥思苦想半天。

    杨安辰那些文绉绉的话他可想不出来,用自己的粗人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写了个岁岁平安,反正是那么个意思,心意到了就成。

    书写二人名字的时候赵洛川把杨冬湖拉着一起,自己站在他的身后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的认真。

    杨冬湖一直没说自己会识字的事儿,虽然两个世界文字有很大差距,不过只要不是晦涩难懂的文字,杨冬湖也能认识的差不多。

    屋里炉子一直烧着没断,暖意十足,杨冬湖脱去了外衫,只穿一身雪白的中衣坐在凳子上,今天暖和,赵洛川下午给他烧了水洗了头发,新买的皂角好用,周身都是清香的气味儿。

    赵洛川一手紧握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插在他的发间,轻轻挑起一缕发丝凑到鼻子底下轻闻,还不老实的用发尖搔弄他的脖颈。

    “嗯,痒。”杨冬湖缩了缩脖子,手中的笔有些不稳,川字的最后一笔被写的歪了出去。

    赵洛川得寸进尺,就算夫郎推拒他也不愿意放过,欺身压的更紧:“别动,等会儿写出来就不好看了。”

    杨冬湖很想问问他你这是正经写字吗?但是他心里也不是不体谅,转眼小半年都过去了,二人一次亲密都没有,他也知道赵洛川正值气血方刚的时候,只能看不能碰多少有些残忍,他不止一次听过身旁的人在半夜偷偷自己抚慰,但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杨冬湖只好装没听见。

    今儿也确实是难忍,赵洛川光用头发捣乱还不算,竟还偷偷的把嘴唇印在了杨冬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截白嫩的脖子上。

    本来就抖的手这会儿更抖,杨冬湖一时不察,手腕扭动一下,一笔浓重的墨水在纸上划出一道长印。

    杨冬湖停下笔,扭过头目光不善的盯着身后的始作俑者,赵洛川挠挠头尴尬一笑:“没事儿没事儿,旁边还有空,咱们再重新写一遍。”

    说着他重新握回夫郎的手,这回学乖了,老老实实的把名字写全。

    可那一笔实在是太过扎眼,杨冬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灵机一动,在那一笔旁边又添了一笔,二者正好合成一个爱心的形状,他满意的点点头,把纸递给赵洛川让他糊上。

    屋外繁星点点,照在星空下的是不断往上升起的天灯,杨冬湖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跟赵方初一起点过了。

    做好花灯夜都已经深了,但年节中的夜里从不显寂静,赵洛川个子高,稍稍踮起脚尖就能挂到寻常人挂不到的地方。

    杨冬湖在树下双手合十,现在的日子幸福美满,已经没有什么还需要奢望祈求的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所爱之人皆能平安,无病无灾,安享晚年。

    “这下愿望想不实现都不成了,人家放一个,咱们点两个,上天肯定能先听见咱们的。”

    赵洛川笑着把杨冬湖揽在怀里,手轻轻抚上他的肚子:“等这回从山上下来,我就去镇上寻个乳娘,既然是要与咱们同吃同住,还要在你极虚弱时候照顾的,那就一点儿也不能马虎,得细细挑选仔细查看,不光乳娘一个人,还有她的家里人也一并要探听了去,品行都得需得顶好的才可以,要不然谁知道她背后会做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

    哥儿生子是无法亲自喂养的,这点儿杨冬湖早就知道,云巧一连儿生了两个孩子,都是特意去寻的乳娘,或许是他看人眼光好,挑回来的两位乳娘伺候他都很尽心。

    有的姑娘干瘦,难以生养,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奶水不够喂不起,也会找有经验的妇人来当乳娘,邻里之间亲近的,两家都有孩子的且时间差不离,好心的也会一起喂了。

    村里已经许久没有添人的喜事,也没有与杨冬湖月份相当的妇人,倒是朱一程的媳妇养的不错,身量圆润,就是离得太远,来回折腾不方便,他们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其实若是真的能把孩子抱给朱一程的媳妇喂养,肯定比外人来的放心,就是不凑巧,要是住的相近就好了。

    杨冬湖想起以前去看云巧的时候,他见过养夏夏的那位乳娘,脸盘圆润笑起来还有一对儿小梨涡,看着倒很和善,就是夏夏现在还离不开乳娘,若是过段时间,兴许能把她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