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品:《我在夺嫡文里开养猪场

    一进院,谈卓就开始阴阳怪气,“哟,大少爷都吃上了。”

    谈轻看他们夫妇一眼,迅速低头将盘子里剩下的几块枣糕跟虾饺一个咬了一口,全部留下一个牙印,这才边吃着边抽空回他,“二叔二婶来得好早,你们也是来烧纸的吗?”

    他将最后一只虾饺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起小小一块,回头冲他们露出纯良的笑容。

    “不过你们来晚了,我都烧完了,你们给钱我也没办法了,二叔二婶想烧的话自己买吧。”

    孙氏困得人还迷糊着,敷了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却对银钱这方面格外敏感,闻言脱口而出,“谁说要给你钱了?你真掉钱眼里了吧!”

    谈轻端着茶碗喝了一口,叹气道:“谁让我没有钱呢。”

    他还真敢认?

    孙氏瞠目结舌,感情昨天给那两万多两不是钱吧?

    谈卓不是来听他们吵架的,赶紧拉开孙氏,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侄子好兴致,正好,你今日不忙,二叔我也不上值了,你明日就要成亲,咱们侯府里也要准备起来。”

    孙氏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来意,忙挤出笑容来,捏着手帕指挥后头抬着箱笼的仆妇们上前,“相公说的是,大少爷,下人们该准备起来,你看,二婶请来了专门给你开脸的人来,虽说咱们大少爷打小就长得机灵,可嫁人那天还是得收拾起来的。”

    谈轻眨眼,“开脸?”

    福生一听当场炸了,“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少爷又不是女子,哪用得着开脸那一套?”

    孙氏心里正窝着火,“大少爷没了爹娘,出嫁的事还不是我们这些叔叔婶婶帮衬?你一个国公府的下人哪有资格置喙?边上去!”她说着拉下脸,吩咐谈轻,“大少爷,今日你可不能偷懒了,先去洗漱一下开了脸,之后二婶会让人带你干别的。你那喜服试过没有?不合适也没时间改了,凑合着用吧,一会儿二婶去库房那边看看,再给你挑挑明天装扮用的凤冠。”

    她每说一句,福生的火气就往上冒一丈,“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少爷分明是男子,你这是要少爷做女子打扮嫁进隐王府吗?”

    孙氏不以为意,“他是男子,可也是要嫁人的那个。隐王是不得宠,可人家也是个王爷。”

    福生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善,默默抄起边上的扫帚。

    谈轻站起来,笑眯眯看着谈卓夫妇,“二叔二婶今日都有空是吧,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有事要做,二叔二婶不介意来帮个忙吧。”

    谈卓轻嗤一声,“大少爷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有什么事情能比你嫁入隐王府的事重要?”

    “重要,比这还重要。”

    谈轻按住福生手臂,随手将他手里的扫帚丢给东升,端起桌上剩下的糕点盘子换到福生手上,拍拍手就往院外走去,“走,去门口。”

    福生愣住,“哪个门口?”

    谈卓夫妇看谈轻还真要出门,夫妇俩对了一眼,也跟上去,想着看看他还要怎么应付。

    不一会儿,福生就知道是哪个门口了,他端着糕点盘跟在谈轻身后,谈轻边走边吃,最后让下人打开大门,站在镇北侯府的大门口前,指着上头御赐的镇北侯府匾额。

    “叫几个人来,拆了。”

    福生瞪大眼睛,“什么?”

    这从门前台阶上慢悠悠出来的谈卓夫妇也都愣了。

    谈轻捡起最后一块枣糕,扔进嘴里,笑得漫不经心。

    “我爹都死这么多年了,我明日又要出嫁,怕是没机会等到承袭爵位了,那我爹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啊,我都嫁了,这追封的侯爵位子也没人继承,我寻思着拆了算了。”

    “二叔你说是吧?”

    早上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几人身上,谈卓那心却像是一下砸进了冰窟里,凉嗖嗖的。

    谈轻就是随口问问,又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转脸就吩咐福生,“拆了吧,我带去隐王府。”

    福生目瞪口呆,从未听过有人带着自家门匾嫁人的……

    可他昨天请来的打手不是侯府的人,见谈轻这做少爷的都开口了,几人抄起袖子就去搬梯子,到了这会儿,谈卓可算清醒过来了——

    “不能拆啊!不能拆!”

    他远远伸出手,一边拎着衣摆跑过来,因为太过着急,还摔了一跤,差点扑倒在台阶上。

    孙氏也终于意识不妙,忙不跌扶起谈卓,顾不上贵妇人的矜持喊道:“大少爷,这不能拆啊!您嫁人就嫁人,怎么能拆自家门面呢?”

    而且这不止是门面,拆了会让他们一家成为整个京城里的笑话,丢的还是她相公的爵位!

    谈卓官职太低,一家人都靠着镇北侯府的颜面才能跟那些权贵说上话,太子也应承过她儿子谈淇,会让谈卓承袭镇北侯府的爵位!

    可看着谈轻要拆门匾,谈卓夫妇如梦初醒,谈轻若死了还好,他只要活着一天,承袭侯府爵位的人选也就是他开口一句话的事!

    作为谈显唯一的儿子,他就算嫁人了不能袭爵,却可以上折子让陛下断了镇北侯府爵位的承袭,只要他不想,谈卓就没可能承袭!

    想到那泼天的富贵将随着这门匾而去,孙氏看着谈轻的眼睛都红了,语气却软和下来,哀求道:“大少爷,您这么做了,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你这是不想让我们二房活啊!”

    谈卓也急道:“谈轻,你想想你爹娘?大哥大嫂用命换来的侯府颜面,你不能把它丢了啊!”

    两人都不敢碰谈轻,生怕他一气之下真要拆自家门面,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劝起来。

    这会儿正是人开始多起来的时候,附近住着的也都是脸熟的达官贵人,见着镇北侯府一家人都聚在门口,不少人凑近过来看热闹。

    谈卓感觉他那老脸都被谈轻踩在脚下践踏,可偏生他拿谈轻完全没办法,他咬咬牙,说道:“别拆了,咱们回去,我给你随礼好吗?而且你这么做,丢的不仅仅是咱们自家人的脸面,太子殿下也不会开心!”

    孙氏心疼钱也不敢出声,甚至开始后悔昨晚就不该嘴硬,早把谈轻要的随礼给了哪有这事?

    谁知谈轻看着他们,却是悠悠叹息一声,“二叔不懂我。”

    孙氏心下一咯噔,谈轻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下一刻,谈轻看向门匾,笑得坚定又无奈。

    “随礼应该在办事的时候给的,现在,还是先拆吧。”

    很快,打手们搬了梯子出来,架在门前准备拆匾额,几人壮硕如牛,下人都不敢阻止。

    看热闹的人看了一阵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跑回去给自家主子传消息的有,冲着谈卓夫妇指指点点的也有,人群中还闪过几张熟悉的脸,谈卓夫妇一眼认出,脸都绿了。

    那不是他的同僚/哪家夫人吗?

    夫妇俩脸是丢定了,眼见打手开始爬梯子,脸面都不要了,扑过去就要抓谈轻的手,福生这才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挡在谈轻面前。

    谈卓扑了个空,众目睽睽下,他只能小声哀求谈轻,“谈轻,二叔跟你认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拆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谈轻笑了,“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二叔,你说你要回家,你是要回哪个家?”

    是了!

    镇北侯府不是二房的侯府,是镇北侯自己打拼下来,留给唯一的儿子谈轻的镇北侯府!

    福生眼前一亮,跟着说道:“大老爷这话说的不对吧,整个侯府都是少爷的,少爷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少爷想要什么,什么没有?”

    谈卓脊背生寒,汗毛竖起,谈轻居然跟他玩这套!

    把养大他的叔父叔母一家赶走,他不要名声了吗?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人群外,看到谈淇下车,谈卓夫妇跟见着救命稻草似的迎上去。

    “淇儿来得正好,快,快来劝劝你大哥,他要疯了!”

    福生让人搬了张凳子出来给谈轻坐,看到谈淇现身,谈轻瞥他们一眼,谈淇面上仍是十分淡然沉稳,他拍了拍孙氏手臂,“我在路上听说了,爹娘别急,我先跟大哥说说。”

    他说着上前来,面色沉稳,清秀眉眼间有些无奈。

    “这就是大哥对我的报复吗?”

    谈轻面露不解,“弟弟在说什么,我爹留给我的爵位,我不想要了而已,这都不行吗?”

    福生忍了许久,没忍住说:“二少爷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爹娘这些年在府里拿了多少东西?还有二夫人管着账,为何这么多年下来能交给我家少爷的银钱只有两万?当年夫人嫁妆里的铺子都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怎么可能年年亏损?还有这几日二房给的嫁妆单子有多敷衍,你爹娘方才还想折辱我家少爷让他做女子打扮出嫁,这些事,二少爷当真不知吗?”

    他这话一出,人群里指指点点谈卓夫妇的更多了。

    谈淇微微变了脸色,回头看向谈卓夫妇,二人纷纷低头,俨然是默认。谈淇抿了抿唇,微微低头,“这些事,我们回去再查,若大哥不满意二房插足你的婚事,我代二房给大哥道歉,账上缺的所有银钱,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