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第430节

作品:《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药王谷的弃徒,混沌会的叛徒,玄天宗的野剑修……这些名号我早已不在意。但我在意——”

    她扬起下巴,先指向蹲在屋顶的大柱哥,又指向追逐着糖葫芦奔跑的孩童。

    “在意这些人能够在春天嗅到槐花香,在冬天喝上热粥。”

    金光突然更盛了几分,有化神期的大修士也开始有所行动,法诀捏得噼啪作响。

    陆寒却感觉胸口暖意涌动,恰似当年在铁匠铺,师傅将第一块烧红的铁交到他手中时的温度。

    他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咔”的一声。

    是大柱哥。

    那屠户不知何时已然站起身来,手中还握着半块尚未修缮好的瓦。

    他的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沾染着血渍的粗布短打——那是之前被黑藤划破的,苏小璃刚为他换过药。

    此刻他脖子涨得通红,紧握着屠刀,指节都泛白了,突然“哐当”一声将刀砸在地上:“他奶奶的!”

    陆寒和苏小璃同时转过头去。

    大柱哥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如同一头刚耕完地的牛。

    他怒视着天上的门,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去扯自己的披风。

    粗麻线崩断的声音十分响亮,惊得老黄狗竖起了耳朵。

    “大柱哥?”

    风铃儿站起身来,银铃叮当作响。

    大柱哥并未理会她。

    他扯下披风,露出肩头狰狞的伤疤——那是为了替陆寒抵挡黑藤所留下的。

    他指着天门,声音如敲铜锣般洪亮:“老子宰了二十年猪,从未见过神仙;被黑藤抽得半死的时候,也不见神仙前来搭救!”

    他的伤疤随着说话的动作不住跳动。

    “如今可好,等咱们将混沌那玩意儿铲除了,神仙反倒来显摆了?老子不稀罕!老子要守护这镇子,守护王婶的米锅,守护老张的糖葫芦。”

    他突然顿住,低头用袖子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眶通红。

    “守护这些能让老子觉得……活得像个人的事物!”

    金光依旧在云端流淌,然而再无修士急切地向上飞去。

    不知是谁率先停下了脚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老张的糖葫芦挑子前,啃着红果的孩童们歪着脑袋仰望天空;王婶手持锅铲站在门口,锅里的粥香飘散得更远了。

    陆寒凝视着大柱哥泛红的双眼,蓦地忆起初次相见之时,这位屠户正提着半扇猪肉,朝着抢钱的地痞怒喝道:“老子的刀虽不砍人,可砍起无赖来,比砍猪还要痛快!”

    此刻,他扯动披风的动作粗莽如熊,然而在陆寒看来,这粗莽之中,藏着一种比任何仙法都更为坚韧的特质。

    那是凡人的气概,是历经践踏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是明明脆弱却偏要相互慰藉的憨直。

    天门的光芒依旧在那里闪耀,可陆寒明白,有些事物,比永生更为重要。

    他转过头,望向苏小璃,只见她的眼眸中,既有星光闪烁,又有炊烟袅袅。

    他又将目光投向风铃儿,那姑娘正咬着嘴唇浅笑,发间的银铃轻轻作响,仿佛在回应大柱哥的话语。

    最后,他看向大柱哥,那屠户仍在用力扯着披风,粗麻线断裂得愈发彻底,碎布片纷纷飘起,落入王婶的粥锅之中。

    “或许……”

    陆寒轻声说道,话音被风裹挟着,消散在炊烟里。

    “这才是全新的道。”

    当大柱哥的粗布披风“刺啦”一声彻底撕裂时,碎布片恰好飘至王婶的粥锅上方。

    他高举着那把带有木屑的屠刀,刀背上还沾着修屋顶时蹭上的青灰,此刻却宛如握着一件神兵利器。

    “谁爱飞升谁去飞升!”

    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唾沫星子溅落在门框之上。

    “老子绝不扔下兄弟独自逃命!”

    话音刚落,一道细如游丝的金线突然从天门垂落,缠上了他的手腕。

    大柱哥瞪大了双眼,那金线冰冷得如同冬天的铁索,勒得他的皮肤泛起红痕。

    他骂了句“奶奶的”,将屠刀往上一挑——刀锋砍在金线上,竟溅出火星,“当啷”一声脆响,金线应声而断。

    他甩了甩手腕,刀面映照着天门的光芒。

    “给我滚开,我才不稀罕什么仙位!”

    老槐树下的孩童们“哇”地一声四散跑开,王婶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原本还在半空飘浮的散修们全都顿住了,有个筑基修士刚抬起的脚悬在那里,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陆寒望着大柱哥泛红的眼眶,猛然想起当年在镇口,这屠户将被地痞抢钱的自己扶起时,也是这般红着眼眶说道:“小崽子,以后跟着哥混。”

    “寒子哥。”

    风铃儿的声音宛如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陆寒转过头,只见她正捏着一缕半透明的丝线,指尖微微颤抖。

    那丝线泛着淡紫色,在金光中若隐若现,正是她觉醒的因果丝。

    她垂着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我从前总以为,因果是老天爷织就的网,我们皆是被牵着走的蚂蚱。”

    她忽然抬起眼,眼尾的泪痣亮得如同星子一般。

    “可如今……”

    她指尖猛地用力。

    因果丝断裂的瞬间,空中传来类似琴弦崩断的嗡鸣。

    原本垂落的金线突然乱作一团,好似被斩断的蛇群,扭曲着缩回天门。

    风铃儿一个踉跄,苏小璃赶忙扶住她。“我把连接仙界的主因果链……剪断了。”

    她喘着粗气,发间的银铃被风吹动,轻轻作响。

    “既然他们要逼我们做出选择,那就让这世界……自己生出脊梁吧。”

    天门里的金光突然黯淡了几分。

    “尔等凡人,胆敢违逆天命?”

    这声冷喝仿若一块淬过冰的铁,径直砸入所有人的天灵盖。

    陆寒抬头,只见天门深处窜出一道金链,碗口粗细的链身上刻满了蝌蚪文,正裹挟着风雷之势,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

    链风扫过房顶,老张的糖葫芦挑子“哗啦”一声倾倒,红果滚落得满地皆是。

    苏小璃的莲花印记“唰”地亮起,净莲光裹住大柱哥和风铃儿;大柱哥举着屠刀向前跨步,却被陆寒伸手阻拦。

    陆寒凝视着那道金链,掌心的守道剑突然发烫——剑身上的“守道”二字浮现出幽蓝微光,宛如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

    他忆起师尊曾言,上古剑意并非斩仙之利刃,而是护道之盾牌;忆起苏小璃跪在废墟中翻找药谱时,血滴在古籍上绽开的花朵;忆起大柱哥后背的伤疤,忆起风铃儿喂老黄狗时眼中的温柔。

    “我并非凡人。”

    他轻声说道,声音被链风撕扯得细碎,却又清晰地撞进每个人的耳中。

    “亦非仙人……”

    守道剑“嗡”地一声出鞘。

    在剑鸣声中,陆寒指尖拂过剑脊,蓝芒顺着剑身疯长,竟在半空织就一面光盾。

    金链砸在盾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陆寒的虎口裂开,渗出血珠,他却笑得更加肆意:“我只是我自己。”

    光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金链“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坠地时在青石板上砸出半人深的坑。

    天门里传来几声惊呼,金光开始急速收缩,仿若被谁猛地拽了根线。

    陆寒望着逐渐闭合的天门,忽然留意到门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颇高,身着月白广袖,面容难以看清,却在天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扬起嘴角。

    “寒子。”

    苏小璃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天门即将关闭。”

    陆寒收回目光,只见大柱哥正蹲在地上捡糖葫芦,边捡边往嘴里塞,腮帮鼓得如同仓鼠;风铃儿靠着墙微笑,银铃随着呼吸轻轻作响;王婶正用围裙擦拭锅铲,抬头时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忽然感觉眼眶发涩,伸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湿润。

    “该返回玄天宗了。”

    他对苏小璃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师尊的剑冢里,还藏着半卷上古护道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该立下一些新规矩了。”

    苏小璃望着他发梢的蓝光,突然露出笑容。

    她的莲花印记淡得几乎难以察觉,可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好。”

    在天门闭合的最后一刻,那道月白身影的轻笑混着仙乐飘了出来,细微得几乎难以听闻:“有意思……”

    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飘落进陆寒脚边的剑鞘里。

    他弯腰捡起那片叶子,夹进怀里的旧书——那是苏小璃从家族废墟中抢出的药谱。

    风里传来王婶的吆喝声:“粥好了!都来盛啊!”

    大柱哥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将屠刀往腰上一插,大步朝着王婶家跑去。

    风铃儿扶着老黄狗缓缓前行,银铃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