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作品:《南方有渔

    凌晨叁点的西北静似一座孤城,狂风猛烈地撞击窗户,鬼叫声凛冽刺耳。

    丁小鱼蜷缩在被子里,故意背对着他侧躺,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枕头,暂时切割亲密距离。

    少有暖气加持,被子的御寒效果几乎为零,不管睡多久都没有丝毫热意,她蜷曲成婴儿睡姿,冻得呼吸都在打颤。

    身侧的人一直默默关注她的动向,轻声问:“很冷吗?”

    她嘴硬,“不冷。”

    温砚没接话,掌心贴着床单从枕头下方平滑过去,触及一片刺骨的冰凉。

    “过来吧。”

    他似在发号施令,却没有半点强迫的冷硬。

    小鱼不确定地问:“过去...哪里?”

    男人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直接从被子里扯出碍事的枕头。

    意识到防线失守,小鱼慌乱地想要起身,手腕被人精准拽住,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动作流畅的不像第一次。

    双臂在她的后背交错锁死,切断所有反抗和逃跑的后路。

    “温砚。”她惊呼出声。

    “不想冻死就别动。”

    他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嘴角却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才叫真正的抱团取暖。”

    “...”

    小鱼很想骂他,可是身体的急速升温在短时间内麻痹脑子,冻麻木的她忍不住贪恋这片温暖,侧头贴紧他的胸口,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强劲且急促,撞得她胸口发热。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着,浑然天成的亲密让人无比心安。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暖和一点没?”

    她轻轻点头,“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刚才在站台时,你撞到哪里了?”

    小鱼愣住,“你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

    他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只要是他喜欢的,不管是曾经的画画还是现在的她,他都会投入全部的精力,在意与她有关的任何事。

    “哪里?”他执着地问。

    小鱼羞于说出口,憋了好久才道出真相,“肚子。”

    温砚轻轻蹙眉,脑子还在思考,手先一步往下滑,隔着毛衣寻到微鼓的小腹,温柔地按压两下。

    “痒...”

    她怕痒的往后缩,下意识想要拨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反握住,温热的指尖滑着手背触碰到她的手指,直到完全覆盖,引导她的手贴住小腹。

    “之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听得她一头雾水,“信什么?”

    温砚抿了抿唇,遮不住唇边的笑,“肉全长在肚子上。”

    被嘲笑的小鱼光速抽离自己的手,略带幽怨地瞪他,“你还是闭嘴时最好看。”

    明明是警告的话,听见他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赞美,他第一时间没藏住心头的荡漾,低头压进一寸。

    “我...好看?”

    他喉音带颤,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

    床头灯散出的幽光暗到随时可能熄灭,可是那束光打在他的脸上,似手机的美颜效果开到最大,细腻白皙的肌肤,润着春水的桃花眼,有一种脱离现实的虚幻感。

    她恍惚眨眼,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点在他的鼻尖,像摁住某个机关,成功令他僵住不敢动。

    喉间压抑的吞咽声在深夜格外明晰,蠢蠢欲动地撩拨着两个人的心。

    小鱼的视线缓慢下移,盯着他的唇瓣看了一会儿,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呼吸重了几分,即便胸腔爆炸也没有阻止她继续。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讨人厌。”

    她不怕死地当面开大,丝毫不关心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

    “哪里讨厌?”

    小鱼盯着他的眼睛,逐一细数:“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毒舌,超级黏人且很难伺候,偶尔还喜欢耍流氓。”

    温砚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

    他垂眼低笑,抱着她的双手微微收紧,嗓音下沉:“那你不怕吗?”

    “不。”

    “为什么?”

    “你行动不便,强迫不了我。”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随后往他怀里缩了缩,话题转得奇怪又自然,“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没暖气的房间真的好冷。”

    温砚顺势搂紧她,零距离的亲密没有半点和欲望沾边的色气,只有由内到外的安宁,正在一点一点治愈彼此的心。

    “你不肯收钱,那接下来的行程我来安排。”他忍不住用责备的口吻:“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如果我没有跟着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怕。”

    她诚实点头,小声解释:“可是挣钱很辛苦的,所以钱得花在刀刃上。”

    “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他沉声开口,承诺似的,“我有。”

    小鱼轻哼,“我干嘛花你的钱?”

    他顺着话说:“你照顾我,不该有报酬吗?”

    “奶奶几乎免了我的房租,我已经很知足了。”

    温砚有些无奈,很有耐心地与她掰扯,“那就算我给你小费。”

    “你别把资本家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我不吃,我只有花自己的钱才心安。”

    他深深闭眼,想到她平时跑腿挣钱的辛苦,密密麻麻的心疼在胸口散开。

    “丁小鱼,你就非得吃苦是吧?”

    小鱼也来了脾气,“我吃我的苦,碍着你什么事?”

    男人冷腔冷调,“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

    他耍赖似的,孩子气十足,“我就是不同意。”

    “神经病。”

    她愤愤地骂,狂翻白眼,用了点力气想要挣脱他,“你放开我!”

    男人抱得更紧,宛如一道钢索把她牢牢困在怀里。

    小鱼被缠得动弹不得,没想到这家伙看似纤弱实则力气这么大,她挣脱半晌无果,气急败坏地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

    “唔。”

    他沉声闷哼,心底却在笑,哪怕是吸血鬼也下不去这么重的口。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肯放开她,反而更用力地抱紧。

    小鱼似乎感受到这家伙的执拗,默默松了口,近距离盯着自己咬出的齿印发呆。

    与其说是牙痕,更像是吻痕,艳红的色泽如同她此刻烫红的耳根,散发着让人心慌的灼热。

    “我行动不便,的确强迫不了你。”

    温砚放软声线,温柔到骨子里,“至少我还可以抱你。”

    小鱼接不住这个眼神,慌乱避开视线,心跳疯狂加速。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她闭上眼,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轻易被这份柔情收买。

    见她坦然接受自己的温暖,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温砚的脑子里只有两件事。

    靠她再近一点。

    以及,不让别人靠近她。

    鬼哭狼嚎的风声在外,旅店房间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要关灯吗?”他轻轻地问。

    她慢动作摇头,哆嗦着往他怀里凑了凑,冰冷的被子毫无存在感,唯有靠近他取暖才能感受到丝丝热气。

    温砚低头望着枕着自己胳膊安然入睡的小姑娘,睫毛有规律地颤动,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深埋在心底的贪婪侵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竭力遏制,可是不受控的占有欲似毒瘾般漫散至全身。

    他的呼吸声沉了又沉,就像蒲公英擦过水面,轻轻地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前。

    浅尝辄止。

    浑浊的视线扫过近在咫尺的嘴唇,他难耐地闭了闭眼,警告自己不可以有过多的越界。

    可是理智斗不过内心的渴望,心瘾是从零到一,再拉扯至无穷大。

    温砚压不住暴乱的心跳,喉头用力滚动,低头凑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要吻到的距离。

    “砰。”

    卷在风中的碎石重重地敲打玻璃。

    同一时间,小鱼睁开了眼睛。

    ——

    某人行动不便,以后只能小鱼主导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