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品:《和倒霉仙君假戏真做了

    第34章 赤阳沉海君既死

    “我想参战。”

    裴尽忽然说道。

    姜唯没有阻止。

    实战是掌握技巧最好的途径。

    姜唯道:“那就去吧。”

    既然这是前尘海,袁哀的结局注定。那她何不利用一下,完全掌握她这位母亲的全部力量?

    张扬明媚的少女宛如赤云烈焰,扬起带有魔焰的左手,果断跃入火海之中。

    裴尽一掌拍在地上,大喝一声:“君临!”

    握着冷黑长枪的女人擦了擦脸上的血,退了两步,笑着说道:“小家伙,君临可不是随便吼两声就——”

    对上裴尽那暗红色的瞳孔,袁哀一怔,那双和玉溪山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令她走神了一瞬。

    君临之焰猛然袭来,是与她的魔焰截然不同的力量,充斥着令人讨厌的灵气。如果说袁哀的君临是绝对的力量碾压所有人,那么裴尽的君临则带有吞噬本能。

    想到殿中暗室的万魔种,袁哀有了猜测,她拧腰挥舞长枪,将所有人拦在界外。

    “你是来杀我的?”

    “不是。”裴尽道,“与其说是杀你,我更像是来寻你学几手招式的。”

    袁哀蓦地大笑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既是如此么,那我便让你看看我最强的一击……”

    局势不对,素无情赶紧喊道:“裴之,快退后!”

    长枪立在袁哀面前,美得妖艳的女人对着她们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我道杀生罪业——”

    “浮屠地狱,中有解脱——”

    魔焰重重叠加,垒成高塔,袁哀一步一步走向前,望着那帮不知所措的修士,笑得猖狂。

    不管她们怎么攻击,不管她们怎么挣扎。

    浮屠塔的凌光扫过,阵法崩坏,剑风击破。种种招式尽数被瓦解,连袁哀一根发丝都碰不到。

    恐惧笼罩在她们的上空,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叫人不寒而栗。

    这才是九川八海第一人的袁哀。

    “小姑娘,看好了。这一招叫做……”

    ——「止水」。

    与「君临」截然不同的招式。

    置心为止水,视身如浮云。

    超离生死之外,成就半仙之境。

    浮屠塔下,便是袁哀的领域。

    这一招是将生死置之于外,以放弃生的可能来完成死的形态。常人不能及,可袁哀是魔,本就逆天而行。

    止水领域,令进入浮屠塔中的灵「死去」,一旦支撑的灵力全部死亡,招式便自然消散,不足为惧。

    要想破开,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玉溪山走出尘元甲,轻声道:“裴之、祈之,借我些灵力。藏须、长离姐,我们的背后交给你们了。”

    “好。”裴尽和小姜唯齐声答道,而后将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进玉溪山体内。

    素无情严阵以待,紧盯着袁哀的一举一动。

    以玉溪山为中心,卫藏须辅佐,玉溪山把《蕙心经》运至第九重——

    四面八方的灵力向她的心脏奔涌而来,圣灵心的力量被逼至最强,法阵雏形显现在了袁哀脚下。

    那人笑道:“瑾儿这是见我受伤了,要给我治疗么?”

    玉溪山长睫轻颤,心中天人交战,不禁回想起过往。

    「止水」是她治好袁哀之后,她们一起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参悟的。

    玉溪山是第一个见识过止水的威力的人。

    也从见识到的那天起,玉溪山就在苦思冥想,破解之法。

    洞天医修,生死人肉白骨,将死救活。

    称不上是逆天改命,只是在一定时间内让生命重新恢复活性。

    同理,亦能复生死灵。

    玉溪山闭上眼睛,心中的道义战胜了不忍。

    千瓣蓝莲在袁哀脚下盛开,重新焕发生机的灵,从下往上一举摧毁了巍峨耸立的浮屠塔。

    “玉溪山!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袁哀跨步上前,漆黑的长枪疾刺,竟是直奔着玉溪山的心口去了!

    危难关头,素无情横剑在前,应玄正抵住枪刃,保下了玉溪山。

    “滚!”袁哀怒吼的瞬间,魔气爆发,瞬成十三条尖头黑蛇贯穿素无情的身躯。

    卫藏须升阵击退袁哀,拦腰救下素无情。

    玉溪山仍坚守原地,巍然不动。

    她越是这样,袁哀便越讨厌。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比她还要重要的存在……

    从前是家人,哪怕袁哀把她们杀光了也无济于事。现在是身边的同行人,是虚无缥缈的道义。

    为了这些,将利刃对准所爱之人。

    这算什么爱!

    “玉溪山!我恨极了你!”

    腕压直下,长枪劈向玉溪山。见人未躲,袁哀控制不住地收了力道,枪身斜走,魔焰掠过,只是将她掐着法诀的右手砍了下来。

    爱得越多的人,注定要输。

    袁哀纵有通天本领,偏生没有一副铁石心肠。

    众人群起而攻之,为搏一线生机,更为此战的胜利。

    霎时间,剑芒如虹,应玄正一剑开天,呼啸的剑风穿云逐日。

    碧海潮生,水烟叠浪。长剑贯穿袁哀的胸口,所有灵机奔涌至剑身,绞动着袁哀的魔气。

    玉溪山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力竭跪下,疲惫得连咬碎丹药都颇为困难。只得堪堪捂着流血的右手,魔焰令其不能再生。

    可失去一只右手的痛苦,远没有失去那人要痛。

    好疼……真的好疼……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太疼了。太疼了。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可她也切切实实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多话堵在喉咙里不敢大声喊,比起为了道义,更多是因为害怕。

    不敢爱,不敢承认袁哀,不敢与之并肩。

    袁哀恨她也是应该的。

    玉溪山宁愿袁哀不那么心软,就让她死在这里。

    海浪浮沉,败者为寇。

    再威风的猛虎,此刻也成了丧家之犬,狼狈地逃了。

    完全魔化的袁哀一路西走,奔着日落的方向,利爪刺入胸口,终是了结了自己。

    小姜唯追了上去,袁哀无力再走。她眼下极端狼狈,佝偻着身体,尖锐的齿牙被斩断,浑身都是伤。

    血顺着毛发流下,一滴一滴坠落在地。时间好似停滞,她们共数着这漫长的寂静。

    “主殿暗室……”

    “有个……孩子……”

    小姜唯愕然,“什么意思?”

    “别告诉她……”

    袁哀四肢发软,倒在地上,挣扎着最后一口气说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放过那孩子……”

    “对不起……”

    千里烟波,暮霭成尘。

    赤阳沉海,君既死。

    这一战,她们竟是胜了。

    所有人都没缓过来。

    名为“袁哀”的阴影笼罩了她们太多年,乍然消失,心上似被剜走了块肉一般,空落落的。

    赢了吗?

    赢得那么简单吗?

    袁哀真的死了吗?

    所有人都抱有着这等疑问,凝视着天上的红云。

    焚仙之战,袁哀何其强大。

    怎么这一次却……

    裴尽也很纳闷,她恍惚地回到姜唯身边,问:“袁哀不是很强吗?”

    “她是很强。”姜唯说,“但她太傻了。”

    “其实当年打到最后,只剩我们那五个人还活着。我们根本不够力气帮玉溪山完成「蕙心·九重」,还是藏须和长离阿姐豁得出去,一个拿命拼,一个掏空自己仅剩的所有灵力给知瑾。那会儿我们几乎都赌上了所有,才杀了袁哀,私以为理所应当,心中并无这样的疑惑出现。”

    “今日我旁观才得知,袁哀并非全盛状态。”

    对于那时她们而言,这样的袁哀已是不可战胜的强敌。

    姜唯望向裴尽,“我也许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裴尽木讷地发问。

    “是因为你啊,止危。”姜唯呢喃道,“万魔种世间有且仅有一颗,是袁哀把她的万魔种给了你……”

    “我猜,袁哀手中所拥有的知瑾的心头血很少,少到不足以让红珠孕育出一个健全的婴儿。你若先天不足,袁哀就只能用她的万魔种救你,让你活下去。”

    “除此之外,我想,她也没别的能给你的了。”

    裴尽不明白,她抓着头发蹲了下来,“她为什么如此执着?”

    姜唯没答她,而是道:“走吧。”

    “嗯?”

    “我带你去找答案。”

    姜唯还记得,去暗室的路。

    早已经抵达这里的,还有小姜唯。

    她们没急着上前,而是看着小姜唯举起剑又放下了,烧了个火符照亮整个暗室。

    与其说是暗室,不如说是婴儿房。

    孩子的衣裳、襁褓、小榻一应俱全,木椅上更有放着未完成的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