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品:《我奔月亮而来

    柳月阑伸手打掉那件衣服。

    颈子上那条细细的昂贵项链也被他丢到一边——收过的东西太多了,柳月阑甚至记不清了,大概,也是某次生日的礼物吧。

    装了定位芯片的“礼物”。

    他两步冲到衣柜,哗啦一声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随意拿了一件顾曜的衣服。

    他握着这件衣服,摊开摆在顾曜面前,质问道:“这个有吗?”

    顾曜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柳月阑冷笑一声,丢下这件衣服,又去衣柜翻别的:“顾先生,你连你自己都不放过,你真是……”

    他干脆不再纠结这些,只随便取了一件看着眼生的衣服套在身上。

    他又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顾先生,你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柳月阑背对着他弯腰穿着鞋子,“爱是谁是谁,反正不会是我!”

    说罢,他伸手按开门锁——

    “柳月阑,”身后,顾曜语气平静地叫他,“去哪儿。”

    他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仅从声音和语气,似乎听不出半点震怒。然而柳月阑却知道,这才是顾曜真正生气的模样。

    他扭头看着顾曜,那人已经快步走到他的身后,说话间已经按住了门。

    ……他自然是没有顾曜力气大的。顾曜并不需要太大力气,就能阻止他打开这扇门,阻止他离开这个家。

    顾曜垂着眼睛看他,轻声又问了一遍:“时间不早了,去哪儿。”

    柳月阑转过身来跟他对视,右手推了一把他的胸膛,厉声道:“你说我去哪儿?!你大晚上跑去威胁柳星砚,你还问我去哪儿?!”

    顾曜表情很淡,眼神却冰冷得很。他轻轻握着柳月阑的手腕往房间里带,力气不大却无法挣脱。

    他揽着柳月阑的肩膀,动作亲密无比:“不许去,别惹我生气,阑阑。”

    柳月阑脸色变了又变,几欲发作。

    正欲甩开顾曜的手时,柳月阑略一抬头,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胸口起伏的幅度渐渐变缓,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变得冷静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反手握住顾曜,轻声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放松身体,半依偎进顾曜怀里。

    而顾曜的神色在这一刻也终于放松下来。他伸手揽住柳月阑,认认真真地想要解释时薇的事情。

    “阑阑,这次是——”

    然而,顾曜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停止了。

    他垂下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柳月阑从他的袖口里摸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就抵在他的血管处。

    “离我远点,顾曜。”柳月阑咬牙切齿道,手上真的用了力。

    顾曜神色疲惫,短短几秒之间像经历了无数心力交瘁的变故。他好像已经无法维系惯有的温柔神情,神态之中竟已有了一丝扭曲。

    “阑阑,我教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拿刀指着我吗?”

    他轻声地问,语气中带着极不明显,也极为罕见的痛苦。

    柳月阑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地说:“顾曜,这是你逼我的。”

    “这样就算逼你了吗?这算什么逼你。”顾曜不认可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握着柳月阑的手,重重地用了力!

    小刀划破了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柳月阑愕然地倒退两步,手里一松——

    那把小刀咣地一声摔在地上,刀刃上还带着血。

    他用那只受了伤的手抓紧柳月阑,神色阴沉,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意。

    “这才叫逼你,懂了吗,阑阑。”

    顾曜稍一用力,腕上的伤口迸出更多鲜血。

    “今天晚上,哪儿也不许去。”顾曜说,“就待在这,就待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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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你别疯了大哥

    第51章

    走出36号的时候柳月阑才发现, 原来外面下雨了。

    难怪他觉得那么冷。

    他没开车。他哥那个小区又窄又破旧,车子停不进去,停在路边又容易被划花。

    那地方太破旧了, 古老得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在角落了。

    柳月阑裹着一件顾曜的薄外套坐上了地铁。不合身的衣服宽大得像是哪里都在漏风,吹得他心口发冷。

    他找了个角落靠着, 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身体过了许久都缓不过来。

    他的右手像一个生了锈的开关,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嘎吱嘎吱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那片皮肤上, 好像还残留着温热血液流过的痕迹。

    他还是……走了。

    争执过后,他看着顾曜血流不止的伤口,眼睛慢慢红了。

    他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掌心, 任凭短短的指甲刺痛手掌。

    僵持了几秒钟后,他沉默着去取医药箱,简单地给顾曜包扎了伤口。

    手指抚过那片皮肤的时候,柳月阑才想起, 顾曜那几道总也消不下去的疤痕,也是在这只手上。

    他眼神微闪,轻轻碰了碰那人掌心里深深的几道痕迹。

    同一只手, 相似的伤口。

    一个是为了救他,一个是为了逼他。

    包扎伤口时,顾曜全程没有吭声,柳月阑却能感受到那一直落在身上的视线。

    打好最后一个结后,柳月阑闷不吭声地收好了医药箱。他从沙发起身, 垂眼看着坐在仍坐在一旁的人。

    ……之后, 他重新拿起那件外套,披在身上。

    顾曜的表情真的绷不住了。他眼底微红,开口时, 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还要走?”

    他难以置信:“柳星砚就这么重要吗?他是死了还是伤了啊?!”

    柳月阑不想跟他说话,转过身去放医药箱,只在关上抽屉的时候,抽空抹了一把眼角。

    ……摸到一片潮湿。

    他哑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顾曜。我今天不回来了,你少管我。”

    让人窒息的几秒沉默后,顾曜同样哑着嗓子开了口:“阑阑,你别逼我。”

    柳月阑高声道:“我逼你?顾曜,你讲不讲道理!”

    顾曜抬眼看他,才刚包扎好的伤口竟又隐隐透了血迹。他的嘴角绷得很紧,刻在骨子里的虚伪的温和气质和风度统统维持不了了。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愤然起身,一把挥落了桌上那几枝雪柳叶。

    “柳月阑,我警告你,”顾曜脸色铁青,“你现在走,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柳月阑却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曜说,他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柳月阑却知道。

    ……他还能做出什么呢,他还能威胁到谁呢?柳月阑想,自己现在就要去找柳星砚,他倒要看看,他就待在柳星砚身边,顾曜到底还能做出什么。

    雨下得更大了。

    地铁站到家的那一小段路,几乎把柳月阑淋得湿透。

    他捋了一把额发,湿漉漉的发丝往下滴着冰冷的雨水。

    老旧的小区连街灯都没有,柳月阑凭着印象摸黑进了楼栋,上了五楼。

    打开门锁后,他看到柳星砚正躺在床上发呆。

    看到他来了,柳星砚先是震惊,之后又有些疑惑。

    但这些额外的情绪,到底还是掩盖不住那一点喜悦。他跳下床,跑到柳月阑面前站定,欢喜道:“你怎么来啦?”

    问过这句话后,那点欣喜又变成了焦急:“雨怎么下得这么大?你没开车吗?”

    “没开。”柳月阑一开口声音哑得很,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又说道,“车子没地方停,这楼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停这不是被人划了车吗。”

    柳星砚“哦哦”两声,说:“也是。”

    他拉着柳月阑进屋,又去找了干毛巾和一件宽松的睡衣,一边忙活一边问:“这么晚冒着雨过来,有什么急事呀?”

    柳月阑冷静地说:“你别跟我装,柳星砚,顾曜来找你说什么了?”

    柳星砚动作一顿,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呀。”

    柳月阑心里窝着火,此刻也不愿意多说:“是吗,那我走了。”

    “哎!”柳星砚连忙叫住他,“唉,月阑!”

    柳月阑冷淡地回了头,又问了一遍:“说什么了?”

    柳星砚抬头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温声说:“他说……他说要带你移民。”

    “还有呢?”

    “没了。”柳星砚眨眨眼睛,一看就是在说谎,“拢共待了不到十分钟,能说什么呀。”